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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內話】仙女下山來送餐

我當電影翻譯快30年,一直在山上獨居,過著神仙日子。去年受疫情影響,影展幾乎都停辦,接不到稿子寫;跟幾個朋友合資賣咖啡簡餐,今年5月才剛開店,花了60萬元裝潢,還沒開始賺錢,疫情又爆發了。
年輕時從不需煩惱錢,我爸1949年來台灣,是小蔣的侍衛,陪總統看戲泡妞,後來被安排到中央銀行祕書處。結果我才4歲,媽媽就跟別的男人跑掉,爸爸獨自撫養我和哥哥長大,把我捧在手心呵護。我一路念最好的學校,但我都蹺課看電影,讀莊子和卡夫卡。
趙翾的爸爸很疼愛她,但她年輕時很叛逆,蹺家到處遊玩。(趙翾提供)
念明星大學畢業,鬼混到26歲,我爸爸肺癌過世,我搬到山上一個人住,接影展翻譯,第一次自己賺錢維生。發稿者把最難的藝術電影交給我,我寫得又快又好,像希臘導演安哲羅普洛斯,字幕全是哲學詩句,只有我能寫。我自恃很高,不跟鄰居來往,但社區幼稚園的老師喜歡我,他抱著流鼻涕的孩子,用油桐花做成小花環,來我家告白。
在一起後發現,我孤僻,他卻把家裡搞得像里長辦公室,貓狗小孩都進進出出,鄰居來家裡討論教育改革。後來我劈腿,他傷得很重,終究分開。但他帶我認識山,認識孩子,讓我變得柔軟,讓我開始看見不一樣的人。
沒影展我就沒收入,開店又遇到三級警戒,幸好我燒得一手好菜,我到社區發傳單,每到週末就把客人預訂的牛腩、小菜打包,騎機車外送給客人。但要接觸人,我心裡還是矛盾,例如有個打赤膊的老人來店裡買咖啡,我很怕髒,一直想等他走了要把椅子擦乾淨,可是聽他說自己沒工作,又心軟了,沒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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