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
2017.04.17 19:02 臺北時間

【黃惠偵番外篇】此後,再也看不懂《櫻桃小丸子》了

黃惠偵借助拍攝紀錄片,化解母女心結。
黃惠偵借助拍攝紀錄片,化解母女心結。
黃惠偵10歲那年,媽媽因不堪父親長期家暴,帶著她與妹妹逃家,從中和逃到三重。媽媽僅帶著一點點現金和身分證,並未帶戶口名簿,2個女兒無法在新學區就讀,加上母女必須在喪葬場合跳牽亡,她從小學中輟,最高學歷是小學肄業,「我看《櫻桃小丸子》跟大家的情緒也不一樣的,我看的不是他在學校跟同學的生活,對我而言,學校只是一群小朋友嬉戲的空間,我感興趣的小丸子的家,因為那只是我唯一可以投射和對照的。」
《日常對話》真誠感人,獲今年柏林影展泰迪熊獎。
但那聽起來太像一個勵志故事了,小學肄業的人把自己和女同志媽媽的生命故事拍成紀錄片《日常對話》,還拿下柏林影展泰迪熊獎,她在我們面前侃侃而談,交代自己的知識養成,條理分明,是那種公共電視辯論公共議題的那種口才,「但我在離開學校之前,學會一件重要的事情叫做查字典,有沒有學校不是都要我們集體買一些東西,像郵票、字典什麼的?我買了一本小小的字典……」不跳牽亡的時候她看出租店借來的漫畫,還有住家隔壁金石堂的書,倪匡、和各式各樣的推理小說,看不懂的字就去查。「我數學全然不行,那需要有系統的學習,還好背了九九乘法,那個已經涵蓋了所有的概念在裏頭了。後來工作,也要管團體的帳,不懂的就問人家。」
那英文呢?「看HBO啊,後來我在TIWA(臺灣國際勞工協會)服務的對象都是外國人,菲律賓人講英文」,她的學問都是從街頭學習而來的,「我6歲開始跳牽亡,直到34歲懷孕,人生才有一段時間是不用工作,我等於在還沒有親人死亡的情況之下,就已經在那個環境做事了。」牽亡歌陣那些唱詞對自己可有影響呢,可有印象深刻的唱詞?「《南柯一夢》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但總覺得人生的苦難總有一天會結束。因為小時候覺得人生沒有甚麼開心事,人有一天都會死,這一切到死就解決了。」
她的世界不是在外面跳牽亡,就是在家看漫畫看電影台,生命在20歲那年遇見楊力州而改變,楊力州來拍她們跳牽亡,她本以為拍片得靠電視台的大攝影機,沒想到手中的小機器也可以執行,「這件事情的認識對我很重要,我看到這個,我想也許我也有這個機會來講我是怎樣的人。在那之前我往前推,我身上很多標籤,中輟,跳牽亡歌陣,媽媽又是同志,你永遠只能被詮釋,這些標籤我們被講,這些人不會認識你還要這樣講。看到這個小的攝影機,我想我們終於有了詮釋權可以來講我們是誰。」
她去吳乙峰導演的全景工作室學拍紀錄片,去蘆荻社大上課,「那個社區大學創辦的目的是知識解放,要把大學的學問轉換成一般人都可以懂得語言。有點類似成人補習班,當年輔大夏林清的學生組織的……」「夏林清?!輔大去年性侵案那個夏林清?」「嗯……」「那妳去年看那個新聞豈不很難受?」「我每天看新聞,都會仔細聽她們說了什麼,開始想一些事,很難受,然後就睡不著了。」
當年,夏林清以成人經驗知識為教育主軸,創蘆荻社大,企圖在教學中透過理解自己與他人的經驗,達到自我解放的目的。知識是雙面刃,中輟的黃惠偵確實在這裡汲取知識的力量,她並「急於踩上受害者的位置」,在紀錄片中將成長的傷口化成玫瑰﹐然而創辦人確實拿著這把知識雙面刃砍傷了一些人……嗯,這確實是一個會讓人睡不著的問題。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4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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