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2018.05.04 06:12 臺北時間

多倫多慘案的真相:厭女心態變成恐怖主義

日前在多倫多衝撞路人的嫌犯米納西恩(Alek Minassian)。他的犯案動機,很可能是因為自己被迫「非自願守貞」,演變成極度的厭女。(東方IC)
日前在多倫多衝撞路人的嫌犯米納西恩(Alek Minassian)。他的犯案動機,很可能是因為自己被迫「非自願守貞」,演變成極度的厭女。(東方IC)
日前在加拿大多倫多駕車衝撞路人的嫌犯米納西恩(Alek Minassian),犯案前幾分鐘,在臉書張貼了這段文字:
「二等兵米納西恩步兵團00010,懇求和4chan中士說話。C23249161。『非自願守貞的叛變』(Incel Rebellion)已經展開!我們會推翻所有查德和史黛西!向『終極紳士』Elliot Rodger致上最高敬意!」
讀起來像玩笑或一堆無聊文字的貼文,卻是一個恐怖分子犯下殺人罪行前的公開聲明,也是對自己反社會行為的合理化。
不過,這個恐怖分子並不像蓋達的賓拉登,或肆虐敘利亞的伊斯蘭國IS,有鮮明的政治主張,米納西恩隸屬的這群人,在這個世界被歸類為「草食男」或「弱男」、「貝塔男」(Beta males),他們毫無女人緣,無法吸引女性和他們上床,結果,他們對女人充滿了仇恨,決心展開報復。
加拿大警方不費一槍一彈,將衝撞路人的兇嫌逮捕。
米納西恩獻上敬意的人──自詡為「終極紳士」的Elliot Rodger,正是2014年在加州聖塔芭芭拉開槍濫射,造成6死14傷的禍首。在他舉槍自盡前,這名在性方面備受挫折的22歲青年,寄了一封長達141頁的自傳式文件給二十幾位友人,裡面鉅細靡遺地描述他對女性深深的厭惡,而這種情緒源自他始終無法突破自己的處男身分,挫折感造成他的怨懟,他認為,這都是別人虧欠他的。
扭曲的人生觀、扭曲的行為,Elliot Rodger卻成了米納西恩,以及其他所謂「非自願守貞」( involuntarily celibate, 縮寫成Incel )男子的英雄。
一部分的非自願守貞男,對於自己性生活上的一敗塗地,發展出一套精密的社會政治解釋:千錯萬錯都是女人的錯,因為女人膚淺且邪惡,而且只會受超級肌肉男吸引。他們認為,對他們這類先天受基因侷限,外在條件不優的人來說,這極不公平。
一小撮更激進的相信,用暴力對付女性,是再適當不過的回應──所謂「非自願守貞的叛變」(Incel Rebellion),或「貝塔男的起義」終究將顛覆現有的性狀態。
當然,這些少數的激進分子,對社會大眾的威脅還不及賓拉登或伊斯蘭國的等級,但卻是一種新型態的風險,也再次驗證了網路的力量,讓這群沮喪又憤怒的男子能夠輕易地找到彼此,並強化偏激的思想,成為激進分子。

憎惡 「查德」 和「史黛西」

圖中白色箱型車就是犯案工具,車頭都因衝撞力道太大而扭曲。(東方IC)
米納西恩的臉書貼文等於是宣告多倫多的攻擊是「極端主義與恐怖分子所為」,海牙國際反恐中心的專家J.M. Berger說,「厭女絕非新出現的概念,厭女的意識形態也不是新的,然而,從厭女為出發點發展出鮮明的運動,卻是全新的。」米納西恩造成的10死14傷中,受害者多半是女性。
要釐清的是,並非所有把不到女生上床的男子都屬於米納西恩這類激進派「非自願守貞」,它是一種特定的次文化,這些人活躍於好些個網路論壇,像是r/braincels,或是張貼一堆酸文的聊天室4chan,以及以討論厭女為主題的 incels.me。
多數人因為得不到性而悲傷、寂寞,受苦於極度的焦慮和憂鬱。有些溫和派會主動監督群體中的極端分子,然而,部分極端的「非自願守貞」男子扭曲的世界觀卻也正是在網路社群中被激化,他們難以自拔地貼文討論「查德」(Chad,指具有性魅力的男子),和「史黛西」(Stacy,有魅力的濫交女人,和查德上床)。
查德是雄赳赳、氣昂昂的男性典範,是這些弱男受限於先天基因難望其項背的,史黛西則是所有弱男覬覦的對象,但他們不是查德,因此只能扼腕興嘆。

「 性是我應得的 」

案發後,凶嫌的父親被媒體包圍。(東方IC)
這群人耽溺於命中註定缺乏性魅力的無助感,難以自拔,而這些網路社群不但沒有提供彼此支援,反而更強化這些憎惡的情緒,讓這些社群越來越具威脅性。
他們用一種「我應得的」態度處世:得不到性,是這世界虧欠他們,因為女人都是膚淺的。一群人就這樣糾結在對女性的仇恨之中。
這些論壇充斥著惡意的帖子,一則incel.me論壇上的貼文寫道:「我的兩個經理都是蕩婦,一個沒胸沒屁股,另一個則是醜陋又大嗓門的陸上鯨魚,碰巧也沒屁股,兩人都沾沾自喜地誇耀她們吸允的屌。」
這群人也怪罪性解放,相信女性得以擁有和誰上床的選擇權,而不是被動地被許配給男人,並被迫順從,正是女人能夠選擇和性感男子上床、並忽略這些非自願守貞弱男的原因。
另一則incel.me論壇上的貼文這樣說:「我不怪米納西恩的作為,要怪就要怪這個社會把地位低下的男人當成垃圾。社會繼續這樣虧待我們,就一定會有更多慘劇發生。」
還有貼文把他們的世界觀比喻為馬克思主義,弱男們的角色是無產階級,查德和史黛西則是布爾喬亞,他們認為,社會體系被扭曲成偏好其他男子,弱男這個階級則受到壓迫。
這些男子上網,傾吐自己的寂寞和約會時遭受的挫折,卻墜入一個封閉的社群之中,鼓勵他們把問題全部怪罪於女人和社會。他們的邏輯是,如果問題的根源在於不公的社會體系,那麼自然需要革命來加以改變。

撞死人彷彿在打電動

這也是米納西恩所謂「非自願守貞的叛變」的由來,這不是世人熟知的恐怖主義型態,但渥太華卡爾頓大學教授Stephanie Carvin說,道德上來說,這也是一種恐怖主義,米納西恩不是針對特定女性,而是意圖把恐懼注入社會之中,進一步推動「叛變」,表達對目前性生態的咒怨。
這對執法單位肯定是一大頭痛問題,如何分辨哪些真的會付諸行動,哪些又純粹是說說而已。但這不表示大家只能束手無策,Stephanie Carvin建議,應設法解決這些年輕男子的孤立感,避免他們被引去這些網路社群 。
米納西恩犯案前一週才從聖力嘉專業技職學院(Seneca College,加拿大數一數二的公立學院)畢業,他讀了七年,一邊上學,一邊擔任軟體開發工程師。同學形容他社交上很生澀,在校期間總是獨來獨往,不過很有天分,是大家公認的資訊科技專家,開發了好幾款App,多數人都難以想像他竟犯下這種罪刑。
當天目擊了米納西恩犯案的Panna Patel說,「他好像在打電動,盡可能殺死最多人,他直勾勾看著人,有眼神接觸,好可怕,看起來一點也不懊悔。」
參考素材:Vox 、BBC 、 每日電訊報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6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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