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2019.01.18 16:03 臺北時間

科學歸科學?藝術歸藝術?用美喚醒環境意識更有感

法國國立自然史博物館的動物演化廳,便是結合藝術的手法,展示自然史的科學標本與知識,此展示在1994年更新時,轟動世界各地的自然科學博物館。
法國國立自然史博物館的動物演化廳,便是結合藝術的手法,展示自然史的科學標本與知識,此展示在1994年更新時,轟動世界各地的自然科學博物館。
人們並不是沒有認知到全球暖化的嚴重性、台灣的石虎生存處境瀕危,或是氣候變遷造成難民潮的這些事實,只是在他們沒有感受之前,這些都只是和生活不相干的新聞事件與科學數據,無法引發更多關注。
你看見空汙了嗎?空氣汙染在當今台灣,可以是空泛的政治操作議題,也可以用更實證的方式,以大數據紀錄;但是幾百頁excel列出的數據,對普通人根本不具意義。因此,當英籍華裔設計師吳燕玲收到這份數據時,想起「空氣」是個全球性的議題,也是全人類命運呼吸的共同體。她從大樹得到靈感,樹根也是交錯的生命體,輸送營養給彼此,才能夠共生茁壯,便用仿生的原理,將大數據化視覺化為一件外觀像樹根的3D列印雕塑Nexus。

3D列印雕塑作品Nexus

此件作品將從1/18-1/20日三天,在南港展覽一館4樓的台北當代藝術展博覽會入口展出。

  • 開放時間:
  • 1月18日(星期五)下午12時至下午8時
  • 1月19日(星期六)下午12時至下午7時
  • 1月20日(星期日)下午12時至下午5時
設計師吳燕玲與她的Nexus雕塑作品。她過去就曾與將作品跟空汙數據結合過,其中一件裝置目前就在香港證券交易所展出。
觀眾在雕塑搭配的面板上,點選兩座城市,就能看見瑞銀實證實驗室過去2年,在該地偵測站統計的空汙大數據。藍白色的光交織在雕塑作品上,空氣品質指數(AQI)越高,顏色便越深;舉例來說,印度德里的指數高達511,呈現接近藍黑色的光,但台中豐原偵測站數值大約55,則是淺色的藍光。直到最後,整個雕塑作品變成流動的閃炫白光,因為希望全世界能共享乾淨的空氣,也是藝術家想表達的烏托邦。
科學歸科學、藝術歸藝術?隨著當代藝術創作的多元形式與觀念取向,越來越多藝術家希望跟科學家合作、或是進到環境保育區進行創作計劃,每年關渡自然公園與雲林的成龍濕地,都會邀請國內外藝術家進駐創作,結合在地蒐集的素材,做出可能隨著時間腐壞的有機體作品。不僅藝術家用自然自我表述,近年來有許多科學、自然史類的博物館,也積極與當代藝術家跨界結合,希望能突破自然科學博物館原有的展示邏輯,不再道德教育觀眾,用美來啟發觀眾對社會議題和環境的關注。
澳洲藝術家Janet Laurence與法國自然史博物館的研究員合作,從館藏中挑選出標本展示。(圖片來源:翻攝自http://www.janetlaurence.com/wp-content/uploads/DeepBreathing_PDF_EMAIL.pdf)
法國國立自然史博物館即是一例,他們曾邀請澳洲的藝術家Janet Laurence,以館藏的珊瑚礁標本,策出一檔Deep Breathing – Resuscitation for the Reef展覽(暫譯:深呼吸——珊瑚的甦醒),以回應2014年澳洲政府通過卡米爾煤礦場的開發案Janet Laurence以珊瑚的記憶為創作主題,呈現珊瑚的死亡、烏龜的遺骸,但是又把部分美麗的珊瑚標本,展示成像在醫院的場景,說明人類雖然是大自然的破壞者,但也可以扮演修護者,讓物種再生的角色。藝術家說她並不想讓來參觀的觀眾產生罪惡感,而是提供一個美感的經驗,談人類如何與自然和解,讓美的經驗跟觀眾的意識結合,才可能對環境更有感知。
法國自然史博物館動物演化聽的入口在地下室,展出海洋生物與地球生命的起源,有一具大型的鯨魚化石。
早在1994年,法國自然史博物館的動物演化聽,就邀請電影導演René Allio為動物標本策展。觀眾從入口會看見藍色的光影波紋,粼粼閃爍,背景傳來水波聲,大型海洋哺乳類動物骨骼懸掛著、標本跳脫出玻璃展櫃,彷彿海洋生物們還悠遊在大海之中,而觀眾像輕盈漫步在海洋深處,看見四十多億年前地球生物的起源。走上二樓展示廳的「動物大遊行」,成對的標本跨步列隊,彷彿置身非洲大草原。挑高的展示廳輪流出現動物的叫聲、燈光與音效緊繫著主題「大自然的一天」。從代表白天的白黃光、傍晚的粉橘光,瞬間變成雷電的狂暴音效,暗夜風雨交加藍黑燈色籠罩著展示廳,最後回歸平靜,微微的亮光示意著新的一天又將來臨。
正當觀眾要深深為大自然的生物所著迷時,其中一間展間外,擺著塑膠的非標本渡渡鳥,牠是歷史上第一個被記錄下來,因人類活動危害在1660年代,完全滅絕的生物。渡渡鳥的左方有一扇沉重的門,內部裝潢看起來還停留在19世紀,昏暗的環境中只有幾道微暗的紅光,相較於外面那些動態的標本展示,這裡的標本全都被關在陳舊的木頭玻璃櫃中。一股死亡的氣息傳來,從黃色的標籤「瀕危」,到「易危」、「極危」,最後標本旁貼著「已絕種」的紅色標籤,觀眾只能悼念這些未曾謀面的生命,想著未來一百年後,會不會有更多今天在動物園可以看到的動物,被放入這些展櫃?此博物館用藝術的光影、聲音和排列方式,讓觀眾到博物館不再只是學習知識,產生更多感性的交流,進而提問:我們還能怎麼做?
法國自然史博物館的動物標本瀕危室,讓人用感性的情緒看見消逝的生物種類。
除了法國自然史博物館之外,2001年由 David Buckland 創立的 Cape Farewell,是一個串連藝術家、設計師、科學家、地質研究員的非政府組織,相信藝術可質問人類的未來,也可以成為一種手段,與科學分析一起討論全球暖化等環境議題,他們呼籲:「氣候變遷不再只是科學家們紙上的研究數據;今日造成的後果,人類在經濟、社會與文化各層面上都責無旁貸。」或者是英國倫敦的私人博物館Wellcome Collections,結合醫學的物件與藝術手法,用當代藝術談肥胖、談瘧疾、談基因組學等學術期刊討論的議題,顛覆醫學嚴肅的傳統印象。
其實回溯到達文西,就能發現藝術跟科學的關係一點也不遙遠,他們的源頭是合一的。十六世紀的科學家開始強調「眼見為憑」,並嘗試將知識重新建立在「實際經驗」與「實驗」上時,演變成後來的科學革命,當時的自然科學家,緊密地與有繪畫、雕刻技巧藝術家合作,因為圖像才能夠僅少數人親見的經驗,被儲存、流傳下去;科學家們並深信,出版物的圖像,會直接決定他們的研究成果是否能在科學界造成迴響。
回到當代藝術與科學的合作,人們想到藝術時,往往投射到的是其不定性、創意與追求創新,是一種能不斷突破、挑戰現有規則,觸動人們情感以討論當代議題的媒介;而科學的龐大數據及證據看似權威,,卻難以被普羅大眾消化,不斷在專業知識與推廣提倡之間,找尋更平易近人的出路。
一件好的藝術作品能影響我們對四周的感官,從意象中找到反映真實世界的隱喻,也啟動人內心的自省能力。人們並不是沒有認知到全球暖化的嚴重性、台灣的石虎生存處境瀕危,或是氣候變遷造成難民潮的這些事實,只是在他們沒有感受之前,這些都只是和生活不相干的新聞事件與科學數據,無法引發更多迴響。藝術家在當代的角色之一,便是突破各種媒介的限制,讓大眾看看見科學的事實與數據,也對社會議題產生更深的責任感。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8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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