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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8 07:28 臺北時間

【鏡書摘】《江湖無招》選摘 九之三

【鏡書摘】《江湖無招》選摘 九之三
清同治年間,太平天國之亂波及甚廣,
山東糧行幼子儲幼寧小小年紀遭逢連番變故而罹上抑鬱之症,
由家中師爺閻桐春將其帶上周邊山寨扶養,卻因禍得福,
演化出察人所不能察,見人所不能見的異稟,
之後更練就絕世武技。十五歲後,儲為了避禍住在鹽商金阿根處。
故事提要:儲幼寧才剛大婚,卻傳來山寨故人遭屠盡的消息。經查凶手正在德州,儲前往胡延海處求助,以利復仇。二人秉燭長談,胡延海說起了隔日將伏法的犯人史財昌一案。
「這落石斃人,是有心殺人,故意如此,把人給殺了。而石落斃人,則是舉著石頭,只是有意嚇唬,無意殺人,但一個不小心,石頭滑落,掉了下去,才殺了兩人。同樣是殺人,落石為有心殺人,石落為無心殺人。兩字之差,這史財昌小命保住。」
儲幼寧道﹕「那麼,怎麼明天又要砍史財昌腦袋呢?」
胡延海道﹕「你聽我說啊,史百萬找了山東第一訟師梁孝文,出了鬼主意,花一千兩銀子,要縣太爺改了兩個字之後,史財昌逃得了性命,但死罪雖免,活罪難逃,還是押在縣衙門大牢裡。案子一層一層往上送,從府台衙門,到省裡臬台衙門、巡撫衙門,一路都是百官伸手,都向史百萬討他兒子買命錢。這史百萬,端得是百萬家產,一路打點,竟把案子送出山東,送往北京。」
「朝廷裡,對地方事務隔閡得很,督撫怎麼說,朝廷刑部多半都跟著判。但史財昌殺鄉下布販之事,在德州眾人親見,如今凶神惡煞逃得性命,地方仕紳看不過去,就有人寫信給京裡山東籍御史大夫,敘明實情。御史大夫最好令名美譽,這樁事情,最是博取令名美譽良機。這幫御史大夫,沒事還搞事,現下家鄉出了如此大事,豈會放過?」
「因而,御史大夫寫了大文章,一狀告進軍機處,把山東撫台、臬台、府台、縣令,全告在裡面。軍機處不敢大意,面稟慈禧老佛爺。這一鬧,朝廷當然另外柬派大員,親到德州查案。這所派的欽差查案大人,是另外一個御史大夫。偏偏,這御史大夫,與之前告狀御史大夫是對頭。於是乎,史百萬又大花銀兩,重新打點,而縣、府、省三級衙門,也都妥為敷衍這查案欽差。」
「末了,欽差回京覆命,兩邊各打五十大板,說是山東通省衙門輕縱刑案,但案情又未如先前告狀御史所說那般嚴重。因而,最後朝中間走,判得比山東各衙門所判為重,但又不至立即拖出去砍了,這判的就是個斬監候。」
儲幼寧說﹕「這樣,事情不是完了嗎?怎麼又弄出個砍頭結果?」
胡延海道﹕「別忙,聽我往下說。去年秋決,皇帝受命,依著西太后老佛爺旨意,判了個斬監候,發回省裡,人不能放出來,還是關著,但死罪可免。詎料,事情後來又有翻覆。原來,慈禧老佛爺身邊,有個公公,叫李蓮英。大約這德州布商之子殺人案,鬧得太大,京裡李公公都耳聞此事,曉得從御史大夫,到山東省三級衙門,都拿了好處,那意思,也要分一杯羹。」
「然而,案子已定了斬監候,李公公再出來攪和,自然難有豐碩收穫。於是,李公公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又過一年,竟然把這審定案子重新翻了出來。慈禧老佛爺大怒,從查案欽差御史、山東巡撫、山東臬司,到濟南府府尹、德州縣令,全都吃了處分。至於那史財昌,又改判回斬立決。本來是死棋肚子裡出仙著,現在變成神仙肚子裡出閻王,這小子,死而復生,生而復死。這回,跑不了了,明天上午,要拖到德州菜市場去,當眾砍頭。」
「現如今,德州街面上三尺豎童小娃兒,紅嘴白牙,都編了歌,數落這史財昌。最絕的是,說這人名字不好,生來取個「史財昌」之名,結果,落了個『死菜場』之命,明天要砍腦袋,死在菜市場。」
這時,時辰已晚,胡延海摸摸鬍子,捋捋長鬚道﹕「時辰不早了,去睡吧,明天咱倆一起去看砍頭。看完砍頭,還有別的節目,帶你去見掌刀老爺。」
儲幼寧問道﹕「掌刀老爺?」
胡延海道﹕「就是拿刀砍人頭的劊子手,那是我拜把兄弟。」
一夜無話,次日一大早,老少二人吃過早飯,相偕出門,朝大菜市行去。路上,胡延海問道﹕「孩子,你想,這砍頭是怎麼個幹法?」儲幼寧答道﹕「就是拿把大砍刀,出死力揮出去,把死囚腦袋給砍下來。」
「哈哈哈哈。」胡延海大笑道﹕「沒錯,問十個人,十個人都這樣答。那你可就說錯了,這砍腦袋,其實不是砍。你想,一刀砍下去,要是腦袋不掉,那死囚吃痛,滿地亂滾,哭爹喊娘高聲呼叫,那成什麼體統?劊子手顏面往哪兒擱?監斬大員會怎麼受窘。」
儲幼寧道﹕「那麼,老爺子,劊子手如何砍腦袋?」
胡延海道﹕「其實,那不是砍,而是先切,後拖。先拿刀,相準了位置,切進死囚脖子骨節中間。切進去之後,再用力拖。這一拖,就把刀刃從脖子後頭,拉到脖子前頭,腦袋就掉地上啦!」
儲幼寧道﹕「老爺子說得很清楚,我聽得很迷糊。沒關係,待會兒看過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作者簡介:王駿

本書作者為財經記者出身,曾在工商時報、聯合報擔任記者,主跑財政、金融新聞;在中國時報擔任主筆,撰寫社論。

本書為作者第一部小說,以武俠小說形式,講述清末同治、光緒年間社會百態,其本質為清末社會寫實小說,預計於11月間問世。

《江湖無招》線上看,本書即將由鏡文學出版,11月中全通路上市。
更新時間|2023.09.12 20:32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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