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2020.02.21 06:58 臺北時間

【解昆樺專訪(上)】小說是乘法 他在凌晨便利商店寫作

「年輕時寫作像祭司,要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文字是流動的饗宴,一張桌子一台筆電就能帶著寫。」中興大學附近便利商店很多,他卻在固定一家寫作,「因為清晨四點多數便利商店都在清洗咖啡機,寄杯根本喝不到。」浪漫背後,也有務實的答案。
「年輕時寫作像祭司,要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文字是流動的饗宴,一張桌子一台筆電就能帶著寫。」中興大學附近便利商店很多,他卻在固定一家寫作,「因為清晨四點多數便利商店都在清洗咖啡機,寄杯根本喝不到。」浪漫背後,也有務實的答案。
《螯角頭》是解昆樺第一本長篇小說。他寫詩研究詩,論述等身,得過大大小小文學獎。談到《螯角頭》,解昆樺說,是以詩人身分寫了一本不會得優良讀物的小說。
何也?《螯角頭》寫虛構幫派「士林組合」黑吃黑,追逐打殺了二十萬字。然而在解昆樺筆下,血性只是表象,欲望來自匱乏。他用詩人之心揣想極端的寂寞——有錢有勢的黑道當家可能是最不被理解的人。甲殼之下,巨螯以外,是脆弱受損的心。

在清晨便利商店寫作

寫小說對解昆樺而言也是這樣,把自己藏匿起來。他在中興大學教書,每天凌晨四點起床,到學校附近便利商店——一個明亮卻安靜的空間——寫作,寫到六點半回家練鋼琴,幫兩個小孩準備早餐,再送他們上學。日復一日,解昆樺說要努力活得每天都像重開機。
凌晨四點,開放又無人的便利商店,彷彿帶著寫作的玄祕,解昆樺在此花了快兩年寫《螯角頭》。連升等論文都在便利商店完成。為何是便利商店?「因為持續的孤獨對寫作者很重要。清晨的便利商店只有送報生與彷彿在守望的店員,但有時又可以看到各色各樣的人。有店員問我是做什麼的?我都回答出版業。」
便利商店適合寫小說,因為它十足入世卻又疏離。解昆樺說,寫詩是除法,需要不斷淬煉,最後誕生原鑽的鋒芒,但小說是乘法,必須有另一個人生跟作者相乘,「像我這樣的人生活很無聊,接觸不同層面的人很困難,所以在便利商店看眾生相。」
《螯角頭》裡,有夢想脫離黑道,卻身不由己的小嘍囉「螯仔」;被士林組合老大收養,繼承當家位置的原住民女子「顏希鳳」;前老大之子,仿若被罷黜王子,欲重掌勢力,試圖致希鳳於死地的「傅鑫野」:以及混跡黑道的警察「角利」。
當兵時任心輔官,面對形形色色來自五湖四海的同袍,解昆樺用詩人之眼想像他們的故事。

看見五光十色的黑暗

四個人三組人馬在士林爭奪地盤。小說一開場,便是主角螯仔遇襲,在醫院醒來。解昆樺說,這是因為小說起源於一個異想:帶媽媽逃離醫院。
幾年前他母親生病住院,他每天從台中北上士林榮總照顧母親。「待在醫院,世界會縮得很小,窗簾一拉,更是小到讓人窒息,很想逃離。」他搭捷運經過士林站,想把在士林奔逃寫成小說。動念後,研究當地歷史跟士林夜市,發現那是五光十色的黑暗,遂成《螯角頭》。
五光十色的黑暗是什麼?解昆樺說,夜市參雜黑白兩道,都更更是士林難解的開發問題。小說最後,很難說誰贏了誰,只見「沒蓋好士林藝術文創商運中心,那鋼筋結構如何半空懸置,矗立於捷運旁天幕仍帶著深藍的士林市區,一如裸露骨骸的幽幽巨靈。」影射的便是遲遲未完工的台北表演藝術中心。
小說裡這座裸露鋼筋骨骸的建築,確實像徘徊不去的幽靈,映襯每個人物再凶狠不過滄海一粟,剛強不過血肉之軀。解昆樺說,寫作要找最好的能指,都市空間就是最好的文本能指,「幾乎所有人都跟住有關,沒有人不回家,人與建築物的關係不只有家的溫暖,也可能是反差。」所以這鋼骨幽靈成為小說的詩眼,也像倒插的匕首。
更新時間|2023.09.12 20:33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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