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2021.06.07 10:00 臺北時間

老後第一課:同學會—回望青春,這時侯才懂

2018年,已過耳順之年的陳明忠與張宗輝駕著自製的無動力帆船搏浪環島,完成拓荒繞島創舉。(陳明忠提供)
2018年,已過耳順之年的陳明忠與張宗輝駕著自製的無動力帆船搏浪環島,完成拓荒繞島創舉。(陳明忠提供)
各位朋友,什麼時候開始,覺得自己老了?在我們這個歌訟青春、外表的時代,一方面,許多人大概年過23-25歲就開始焦慮自己變老了,甚至15、6歲的青少年提到自己的年紀,已經開始用「我已經15、6歲了」。雖然嚷嚷自己老了,其實我們是很害怕老的,所以我們不太願意認真面對跟討論年老這個話題,總覺得那是別人的事。環球郵報作家伊恩·布朗在他的《60歲,最年輕的老人》一書中就說,「從出生那一刻起,生命中每一刻都在變老,然而我們卻投注大量的精力想方設法假裝這件事沒有發生。所以我們對年長者冷漠。」老者被年輕人視為「他者」,被社會漠視、隔離,直到我們自己也成為他者,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也會老」。
文化、社會否認老化,對老最根深蒂固的偏見就是把年紀的增長看做是一種停滯和單向的衰退,好像所有的自我成就和獨特個性都被老這個字給通通給碾碎了。
老對我來說,就是對時間的感受變得很不同了,年輕時覺得未來還好遠,人生的路長到看不到盡頭,自己不是才剛過三十五歲嗎,接著忙著養小孩、埋首於工作,彷彿一抬頭,一溜煙就來到50大關了。時間變好快,變得稍縱即逝,人生變短了,開始看到盡頭就在不遠的地方。
今年,我分別跟幾個比較熟的高中同學以及研究所的同學聚會,聚會一開頭,大家低頭吃著甜點,喝著咖啡,很自然地就有人坦率的提到五十歲了,身體跟心理的變化。
張莉與她的鄰居好友黃明月,在思索生死的路上陪伴彼此前行。
大家紛紛抬起頭來,七嘴八舌地附和。有人談到年過五十,飲食一定要減醣,有人開始執行間歇性斷食,就怕糖尿病要找上門來了;還有即將到來或已經到來的更年期,有人開始出現一些症狀,抱怨越來越容易發胖,減肥變得極為困難。有人很坦白地說,對變老感到很焦慮。我有點意外,曾幾何時,同學可以如此自在的談論這樣的話題。
我盯著一位同學剛染燙過的長髮,心裡正想著很好看,同學看起來也很有精神,但是要整理到如此一絲不苟,大概要花很多時間,沒想到她開始抱怨,「如果不染髮去接還在念小學的孩子,就會被其他媽媽誤以為是奶奶來接孫子。」有同學以前都穿露背裝、迷你裙,高跟鞋,臉上還撒亮粉,如今裙子變長了,衣服穿的非常大家閨秀,高根鞋也變成平底鞋。看著我狐疑的看著她的表情,他回我:「我都五十歲了,不然勒?」
也有同學覺得,活得越來越自在,覺得終於可以不理會旁人的眼光跟看法。不適合的關係,趕快結束,而且絕不回頭。擺脫了更年期前期情緒的陰晴不定,有些女性到了更年期會覺得自己擺脫了生育年齡的束縛,對於自己的所想所需說真話。根據研究女性醫學的醫師說法,雌激素變少會讓你不再一昧地去配合他人,或許終於能夠說出你二十五歲就想要說的真心話。
送走父母後,婦產科醫師江盛決定離開大醫院的工作,移民台東生活。人生下半場,他想找尋志同道合的人做點事。
當然,每個人面對老化的反應跟想法不太ㄧ樣,但是對周邊的年齡歧視,同學們的反應卻非常一致。當某位同學提到現在到超商跟餐廳,都會被店員還有服務生叫阿姨,都很氣憤跟不滿,「誰是你的阿姨啊?真的很沒有禮貌噎。」
其實,老化每天都在發生,但是我們不一定凖備好。不止女性,男性也哀嘆,有一種看著青春逝別的心情。就像我先生有天洗澡,發現浴缸怎麼塞住了,他很不解,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頭髮越掉越多,把浴缸洞口堵住了。他的一群男性朋友聚會閒聊時,嚷著袜少年啊(台語不年輕的意思),開始討論為什麼性趣缺缺,是否性能力衰退?甚至有需求,也覺得跟老婆做愛很麻煩,乾脆自己解決。「到底是自己能力真的不行,還是同一台車開太久疲乏了,沒有衝動,新鮮感?」一位男性朋友如此自嘲著,「但是,我又沒有膽子和勇氣去找其他新車開看看,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是車子的問題,還是我自己的問題?還是我們二人都有問題?」當然,她老婆肯定也有同樣的煩惱。
著迷於古帆船、自稱船奴的黃凌霄與他的船「走路一號」,這是他在年過五十歲後,找老師傅打造的第二條傳統木船。
變老的確會失去一些東西,但是它並不是一路向下衰退的過程,它也獲得智慧、眼界和經驗。研究老年智慧,佛羅里達大學副教授莫妮卡‧阿德爾特 (Monika Ardelt)認為,智慧的特色是「自我中心色彩降低」。有智慧的人往往會試著從多種角度瞭解各種狀況,並因此能夠容忍。
這些年我參加一女中的同學會,對此感觸特別深。我覺得隨著年齡增長,大家比較能夠欣賞跟理解,不同人生階段不斷變化的風景。就像英國作家安妮·卡普芙在《關於變老這件事》一書中寫的:「看見被諷刺漫畫給簡化與模糊的東西。」很多原本在腦中模糊的影像因為對焦都清晰了起來,突然看懂、聽懂很多事。
一位同學跟我說她不幸福的婚姻,跟先生的興趣毫無交集,如今情感淡薄,但是,她還是很渴望愛情。她現在終於能理解當年母親為什麼離家,去追求她的愛情?我回想起我們高一時,經常考完大考,跟另外一個好同學就窩在她家床上看漫畫跟小說,但是每次去他家,都只見他爸爸,不曾看過他媽媽。我跟她說,我永遠記得你爸帶我們去吃合菜,那是我第一次吃到炸的銀絲卷,真的好好吃喔,但是心裡很困惑,為什麼每次都不見你媽媽?應該有什麼理由吧的想法藏在我跟另外一個同學心裡面,但是我們什麼也沒問。在那個看似美好的高中年紀,每個人在綠制服底下,都有擔憂,想隱藏的事。或者,也是怕說了,同學不理解。
活到這年紀的好處就是,你終於拉開距離,可以回望,當時青春期,由於家境或是環境各種家庭變故,社會條件的自卑感,擔心別人怎麼看你,擔心別人的眼光,怕同學瞧不起。基於自我保護,或是脆弱的心理,用一種戒備的心態跟同學劃開,以一種安全的方式生存。可是到這年紀突然拉開一種海闊天空的距離,大家可以暢談彼此當時生命的缺陷,或是失落。說是缺陷,如今看來也不一定,因為這都成為日後你的一部分。
這是因為到這年紀可以判斷誰可以信任,誰不可以信任。而且人越成熟,對自己的脆弱越開放。人生並不完美,我們學著如何與失落共處。
歷經對至親「放手」的痛苦,黃明月來到法鼓山上修佛,才能逐漸釋懷,好好生活。
像我高中有個同學成績好,長的漂亮,家庭環境也很好,大學考上第一志願,在同學眼中就是完美的人生勝利組,可是二十年後再見,她才説,從小,因為父親重男輕女,家中很多女孩,她在家存在感很低。後來她在國外成家立業,才接納自己,如今她有二個漂亮的女兒,她跟先生很愛她們。
我的高中同學後來出社會不是老師,就是律師、法官,或是在外商活銀行擔任金融白領的工作,我過去以為想,他們大概很難理解我的工作。尤其在來鏡文學工作前,我曾在壹周刊和蘋果日報,這些被一般人視為八卦媒體的地方工作,報導的都是社會寫實和底層的題材。在鏡好聽我的第一季podcast節目《暗巷內,還有幸福嗎》,我回顧我近二十年的記者生涯所採訪的底層生命如遊民、公娼、性工作者、以及冤獄受害者等等在那個巨大社會結構的碾壓下,如何活得自尊自強。今年年初出版的新書《賢妻良母失敗記》,則記錄中年才出走婚姻,追求獨立自主的女性。
我曾覺得我那些天之嬌女的高中同學怎麼可能會對這些邊緣的人生和被社會視為失敗的際遇感興趣?沒有想到我有一個同學後來跑來跟我說,她聽了《暗巷內》我談當年雛妓那段黑暗歷史和公娼的故事,很有共鳴。這讓她想起她的高中時代,那時,她父親就將房子分租給一對夫妻,他們就帶著幾個少女接客。
這些少女頂多大她幾歲,都是因為家中經濟有困難被父母賣給老鴇。她們跟她住在同一層樓。我曾問她,你15、6歲的年紀,在那時還在戒嚴,資訊極為封閉的年代,怎麼會知道接客這種事。她説,隔著房間木板,她經常聽到這些少女跟那對夫妻老鴇求助:「你可不可以跟那些客人講,不要這麼粗魯,真的好痛。」每當早上她穿著綠制服去上學,那些女孩可能剛下班回家,總是羨慕的看著她去上學。
她家還有另外一個房客,是個計程車司機,帶著前妻的女兒和兒子一起生活,那女兒也沒有去上學,就留在家照顧父親和弟弟,她也曾跟我同學的母親私下抱怨,父親性侵她。我這位同學常想,自己是有多麼幸運才能走到今天,雖然她因爲父親家暴,母親後來也離家了,她整個大學都在躲著父親,沒有一天能夠睡安穩,但是父母至少給她書讀,讓她有其他能力和選擇。
到這年紀,大家少了拘謹,多了自信與輕鬆。之後每次的同學聚會都不時有這種深層交流,我們才開始越來越認識同學是怎樣的人。同學們愈發坦率真誠,彼此訴說內心世界後,有種靈性交流的滿足。
有年輕同事會問我,我在這裡說,到某年紀會比較自信是為什麼?我想是因為真正看到自己跟身邊每個人的經歷、體驗和個性是如此獨特,大家只要好好展現自己就好,不用競爭跟比較,當然,這裡面,也許也有許多不完美,但是,有光就有影,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我們學著跟這些暗影、失落共處。
像我有個女性朋友整整早了她母親十年停經,當她母親聽聞她停經,她母親整夜無法闔眼,她後來偷偷跟另一個女兒說,「你妹老了,女人停經就表示生殖功能停頓,就是老了。」她母親的言下之意就是她是「老嫗」了。我當時覺得她母親有點可笑,但是我自己後來開始出現更年期症狀的確讓我苦不堪言,我很驚訝女人一生分泌的荷爾蒙不過一茶匙,但是少了荷爾蒙,體力和健康差這麼多。但是,我一位男性婦產科醫生朋友卻認為,女性更年期來好啊,再也不擔心懷孕了,意思是女人此刻可以性解放了。我腦中想到過去訪過的幾個停經女性,那種自由地追求情慾,享受性愛的快樂模樣。
活過這麼長的「時間」,讓人看到很多變化,深深理解事情的看法並非只有一種。記得二十幾歲剛當記者時,一個新聞前輩報導了一個專題叫「失去子宮的女人」,訪談那些因為疾病切除子宮的女性,如何因為不孕,不再覺得是女人,從標題到內文全是悲傷。但是我後來才明白,那只是故事的部分真相。我賢妻良母失敗記裡寫的第一個故事女主角雲秀,我後來跟她成為好友。她說,她因為子宮長肌瘤經常月經來出血不止,45歲就切除了子宮。當我問她什麼感受時,她回我:「子宮拿掉後真的太舒服了,外面有人說,沒有子宮不再是女人,我完全沒有那種感覺。我覺得,現在的我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女人,心中有愛,有自己喜歡的工作跟興趣,可以支配自己的時間跟金錢,這才是真正一個女人,真正幸福的女人。」當我們不再是從這些女性特徵、外表跟年齡定義自己,你才真正看到自己的價值,以及什麼是真正對自己重要的東西。
當然變老,總有很多不愉快。我最近看到香港前中文大學校長沉祖堯跟年輕醫學生討論生死的對談紀錄,他說,當他過了五十歲,「身體功能一件件開始退化,以前可以跑步,現在開始喘氣,血壓開始升,肝又有脂肪,這樣那樣…」他說:「不行,我一定要減肥。」後來他減了快10公斤,開心得不得了,因為「減了這二十磅不只是身體改變,還給我好大動力,之前我走樓梯,兩層已經喘,現在可以走五、六層,原來老化過程不只是向下跌,還有機會變年輕…」沉祖堯覺得自己人生觀改變了,尤其身體改善,變得有活力,感覺自己人生還沒玩完,還有好多日子。其實他說這些,是要說,真正重要的是,保持身體健康。
今年沉祖堯61歲了,八月他宣佈,他即將離開中大,於明年三月赴新加坡南洋理工學院接任醫學院院長以及副校長,「展開人生新一頁」。南洋理工學院於2020年世界大學排名,名列全球第11,亞洲第一名,這想必是個艱辛的戰役,但是他躍躍欲試。
除了健康,我們還有哪些更正向或有效的面對老化的方式呢?
我們先從最新的神經科學來看中年以後的大腦。紐約時報醫學與健康專欄作家Barbara Strauch在他所著的The Secret Life of the Grown-up Brain,從英文書名的Grown-up brain這兩個英文字就看出—中年的大腦是成熟大腦。中文書名是翻成《腦到中年照樣靈光》。書中指出,根據腦神經科學的最新研究顯示,其實大腦最顛峰跟強大是在41-64歲,雖然這個年紀記憶在衰退,學習新事物速度較慢,但是一旦進入長期記憶,連結非常快,對形態的辨識也比年輕時還好,更容易看到事物的pattern,省去年輕時因爲衝動,因為模式辨識不足所犯的錯誤。當然如果沒有保持年輕時的好奇心,或是發現新事物的熱情,凡事以模式去看,也容易僵化。
這關鍵就在於,如果我們抱著好奇心與學習成長的心態,善用我們這個年紀大腦的優勢,老年不必然與僵化跟貧乏劃上等號。生命不斷變化,改變貫穿我們ㄧ生,我們要拒絕那些使得各種年齡形象定型的成見,重新找尋年長者的範型。
我有跟我差不多年紀,在媒體工作的男性友人喜歡在臉書看比他們略長幾歲的男性典範,思考、處理事物的方式和對時事的回應,他想在精神上了解和他同世代,同樣是上有父母,下有孩子的夾心餅世代的男人,怎麼樣活出一種風格?像有學者談政治,也談哲學,就刺激他重新去找回哲學的書來看;還有媒體前輩對媒體寫作的想法會給他一些視角,讓他思考怎樣繼續厚植自己的「能力圈」(所謂能力圈是只自己的才能所在)。我身邊很多女性朋友也是,她們更多是在女性朋友的分享或閱讀裡,找到典範,或是跟隨生命之流以及內心的聲音,發展自己。
當然,我們也會發現,好多事情無法再恢復原狀了,但是我們感覺越來越像自己,就像我同學說的,解脫了,終於可以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擔心外表如何,也不需要經過別人認可。
人的大腦跟情緒會隨著時間推移發生變化。我們越全面認識這些變化,在應對伴隨年齡而來的日常挑戰,我們就越能做得更好。最近我閱讀哈佛醫師沙拉·加特弗萊德所著的《荷爾蒙調理聖經》,對自己年過40歲後,有幾年時間暴躁易怒,身形開始飄出大嬸味,突然恍然大悟。那是因為我來到所謂的前更年期,如果按加特弗萊德的說法,前更年期早在三十五歲就開始,由於卵巢開始老化,荷爾蒙運作開始失調,於是新陳代謝減緩,體重攀升,即使吃得少一點,運動多一點,體重還是節節上升。你開始覺得筋疲力盡,情緒飄忽不定,加上家庭(如果家中還有青少年的話)與工作壓力,你整個人很容易因為一點小事崩潰。
其實我們可以保握時間,在枯萎前綻放最後的光采,但是這需要在初老前開始預備。主持史丹佛長壽中心的心理學家蘿拉 L 卡斯騰森(Laura L. Carstensen),當年他因為住院看到醫院對待老者的態度,彷彿他們是無用之人,讓她開始投入研究老年。她一直追問一個問題:「整個社會如何適應越活越長壽的現象,我們的文化幾乎還不曾處理這樣的改變,也是我們開始要面對的。」
我們可以從現有許多有智慧的長者中開始學習。
畫畫時,六姨的生命力躍然紙上,豐富的色彩與想像力讓她不受拘束地去到任何地方。
下一集我要來談七十二歲,六姨的生命故事。她在嘉義民雄成長,母親當年是嘉義民雄家喻戶曉的助產士王紅杏,幫人接生五十多年,參與地方公共事務非常活躍。也許是從小看著母親認真工作的身影,還有對世界的強大好奇心,六姨二十五歲從護校畢業後,就一個人到日本、美國闖蕩,那時日本跟美國都需要護士,收入不錯,她就靠著在產房工作,養活自己。
四十歲,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雖然單親育兒,但是她不曾為兒子過多犧牲自己。她喜歡攝影,旅行。五十二歲那年回台灣,看到退休的大姊沈浸作畫,深深被她畫中的精神性感動,她覺得姊姊畫得真好,希望自己也能如此。她當時也正在規劃以後退休要做什麼,受大姐啟發,她決定投入藝術,成為畫家。
之後,她半工半讀,在美國社區大學進修藝術,然後進入藝術大學,前後花了八年,最後拿到天普大學的藝術碩士。聽眾可能會想,她這一路很辛苦吧,但是她說,辛苦難免,也有追求不到的東西,但是截至目前為止,回憶裡盡是美好。她說:「也許有人認為我很自我,我做所有事都是為了自己,因為我愛自己,為自己而活。」
最近她剛在加州近郊六百多坪的土地上,蓋好一間畫室。她一個人獨居,從不曾感到孤寂,因為 畫畫讓她渾然忘我,「年輕時曾經瘋狂追求愛情,但是那都過去了,如今畫畫就像我的愛情。」她立志要成為畫家,對她來說,畫畫可不是興趣,而是她的生涯。下一集,我們就來看看一個女人前半生如何追求自我,又如何在人生下半場轉場,開展另一段豐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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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3.09.12 20:38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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