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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15 13:50 臺北時間

【6月好聽人物】詩人療詩─專訪詩人徐珮芬、宋尚緯

6月好聽人物,鏡好聽特別專訪了詩人徐珮芬與宋尚緯。(鏡好聽提供)
6月好聽人物,鏡好聽特別專訪了詩人徐珮芬與宋尚緯。(鏡好聽提供)
與詩人一起聊療詩,從文字到聲音、構思到實踐,透過詩人之間的談話,面對詩,會不會想起自己曾有過的那份悸動?6月好聽人物,鏡好聽特別專訪了詩人徐珮芬與宋尚緯,分享他們創作時,與詩、與痛、與愛、與聲音的各種連結!
有的人認為,詩是很小眾的。也有人認為,小眾不小,尤其近年社群網路的發展,讓詩與人的接觸速度變快,改變了讀者的閱讀習慣。過去我們從報章雜誌讀詩,現在隨手一滑就可以在網路社群、朋友的個人頁面讀到詩。人與人更容易建立關係,彷彿沒必要再區分是「網友」或「朋友」。當網友幾乎等於朋友,讀者更快拉近詩與生活的距離。
過去有段時間,現代詩普遍被當成一種困難的、充滿距離感的作品,曾有人批評詩就這樣成為出版界的冷門商品。但仔細想想,詩的語言特質,是可以快速引起共鳴、具煽動力的。就像一句漂亮的口號,未嘗沒有詩的質地。詩或文學,向來不該只有一種標準。
當詩走入了社群的時代,成為人與人連結的媒介,也帶起不少討論風潮。當詩集從走入暢銷書的行列時,就證實了詩的普世性。例如啟明出版的詩人宋尚緯、徐珮芬,他們的作品《無蜜的蜂群》與《夜行性動物》都見證了這樣的轉變。詩,如何從創作的個人性,連結到大眾生活的普遍性?從文字到聲音、構思到實踐,透過詩人之間的談話,面對詩,會不會想起自己曾有過的那份悸動?

詩與寫的連結

聊到詩,難免談到人生的第一次,而且通常來自於模仿。徐珮芬(以下簡稱徐)提到自己初次投稿,應該是小學二或三年級,看了《國語日報》的藝文專欄,就寫了一個「自己覺得很像詩」的東西去投稿。宋尚緯(以下簡稱宋)的經驗也是,早期受到不同風格的影響,他說自己在上課偷寫詩,可能跟在求學過程中受到的壓力有關。第一首詩投了桃園地區的比賽,第二首詩直接拿去投台積電文學獎,現在想起來還滿大膽的。
詩,給了人獨立往前的力量。但難免受到各種影響,例如讀者評價、社會期待等等。徐表示那個階段比較像是「成長痛」,是無法避免的過程。但被特定的人肯定會產生很大的自信,她說「有時候只想看到某些人按讚」。也許受到這些影響,她相信越寫越不自由也是必經的道路,最重要的還是創作者把目標訂在哪裡。像有人專攻文學獎,有人希望入選詩選,有人希望詩集暢銷,有人希望受前輩厚愛。宋則很篤定的說,早就不在意那些評價了,他現在「想寫什麼便寫什麼」。可能因為成就感不是來自寫詩吧,雖然偶爾「為了堵上某些人的嘴,會寫一些他們認為的詩來證明自己。」但最後還是會覺得無所謂,寫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好。
一首詩的誕生到完成,兩人不約而同指出自己是「直覺」型的。絕大多數在「當下」就完成了,不太依賴回頭修改。不過「當下」什麼時候降臨,什麼時候能真正完成一首詩,對詩人來說是日常的挑戰,也是永恆的命題。

詩與痛的連結

痛苦經常被認為是靈感的泉源,對寫作者來說,那幾乎是惡魔般的存在。一不小心,就變成只依賴設定,彷彿沒有痛苦便無法寫作的狀態。但不能否認這樣的情感衝動,是成就創作的靈感之一。痛苦是起點,也是維持創作的動力。
徐認為文學拯救了她,在她眼中的日常充滿不合理與荒謬,於是從小就「說故事給自己聽」。她說「從很小的時候就不知道人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上」,唯有在「故事」的世界才能找到救贖。直到現在,她還是常說睡前童話給自己聽。她喜歡把一天中發生的荒謬事情,全部濃縮成一個可愛又殘酷的故事。這些特質,經常以甜美的語言夾雜黑色幽默,在她的詩裡出現。如〈殉情失敗的午後〉寫到一起自殺是為了「上電視」,或〈愛II〉詩中提到「如果有人不相信你,就表示他愛你」。不難想像,這些故事如何從令人難堪的痛楚長出,成為一首首犀利的詩。
宋的寫作起點,也跟苦痛脫不了關係。他一開始是寫恐怖小說,當時「會把所有讓我痛苦的人事物寫進去,用我能找到的最殘忍的方式一個一個殺死」。寫作或許抒發了當時受到的壓力、被霸凌的不快樂等經驗,自嘲「每天上課的時候都想拿刀子捅老師跟同學,就如果沒有那個過程,大概早就砍人了吧」。他說因為現實太荒謬殘酷了,人是需要一點謊才能活下去的生物。他認為「故事就是那個謊,你會跟現實隔開一個距離,不論那個故事是不是美好的結局。」
但寫詩,當然跟寫小說不同。對他來說詩「比較像是我把想傳達的一些事情埋起來、放在某個地方,讓讀者自己去找。」珮芬也相當認同這個觀點,而且她跟尚緯一樣「若寫出一些覺得對得起自己的東西,當晚就可以睡得很好。」她覺得自己得變成一個創作者,才能另開平行時空或多重結局,「這是我找到,在不造成任何人傷害與現實和解的唯一辦法」。看來寫作可治癒苦痛,也是安眠的好選擇。

詩與愛的連結

情詩(不論寫或被寫)應該是許多人的共同經驗,徐坦言自己「沒有在談戀愛就不會寫詩」,不過這關乎談戀愛的定義。她說「可以是一隻快速跑過眼前的街貓,或是公車上坐我旁邊猛背單字的高中學生」那些烙印於詩人眼中的瞬間,大多是他人的日常小事。關於詩,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戀人」,簡直是落入情感輪迴的阿鼻地獄。說到底,這樣的移情與感性,可以是更寬廣的「情詩」定義。只要能繼續喜歡人,應該就可以繼續寫。
相較之下,宋說自己「很少寫情詩,只是經常被誤讀成情詩」。他的情詩定義是「你有一個想寫給他的對象,然後你寫了他就是情詩了。」他說「感情的事情本來就很難去精確定義。」宋認為不光是寫自己的感情經驗,因為對外人來說,會覺得真假難辨,甚至不知道在指涉什麼。例如有許多作品,原本談的是社會議題,但可以套用情詩的結構重新表述,看起來也不違和,仍像是一首情詩。
廣義來說,沒有一首詩是無情的,或許每一首詩,都有愛(情)。

詩與聲的連結

從寫詩到讀詩,這次與鏡好聽合作錄製《無蜜的蜂群》及《夜行性動物》,都是詩人們的第一本「有聲詩集」。回到聲音與創作的關聯,宋提到寫作的時候會聽雨聲、燒木柴等環境音,或沒有人聲的音樂,但因為創作當下就有默念的習慣,所以聽到自己錄音後的成品,與寫作的印象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徐則坦白有點慚愧,因為「其實是寫了詩,有機會唸自己的詩之後,才比較注意到詩與聲音的關聯」同時發現寫詩跟讀詩時,還是以視覺為主。她說「我很在意畫面感,尤其讀別人的詩。」
對珮芬來說,這次錄音是很大的挑戰,是「幾近完全未知的世界」,她吃了藥才慢慢放鬆、進入狀況。不過進入狀況以後的感覺很好,情感釋放了,錄音中間還跑出去哭了一下。

詩與詩人的連結:筆談之後

私下調查,許多詩人不敢重聽自己的有聲書(另一個共識是他們覺得錄音師很專業),雖然目前的樣本數不夠多,但真是個有趣的巧合。身為聽眾,倒是聽見了文字以外的種種氣氛,這絕對跟用眼睛讀詩的體驗大不相同。另一個心得是,雖然我們每天都在說跟聽,卻對自己的聲音很陌生。當詩人仔細讀詩,尤其是自己的詩時,等於逼他們重新認識自己。這樣的過程,說不定意外地殘忍。
儘管如此,鏡好聽還是繼續推動這個殘忍(?)計劃,接下來每月都會請詩人面對現實,回到語言本身,連結彼此對詩的想像。
鏡好聽官網加入訂閱會員並下載鏡好聽APP,開始收聽詩人親唸詩集:
《夜行性動物》 詩人/徐珮芬 出版社:啟明出版社
徐珮芬第四本詩集·第二屆周夢蝶詩獎得獎作品
這次與鏡好聽合作錄製《無蜜的蜂群》及《夜行性動物》,都是詩人們的第一本「有聲詩集」。(鏡好聽提供)
《無蜜的蜂群》 詩人/宋尚緯 出版社:啟明出版社
「我試著在詩裡走更遠的路」
這次與鏡好聽合作錄製《無蜜的蜂群》及《夜行性動物》,都是詩人們的第一本「有聲詩集」。(鏡好聽提供)

關於鏡好聽詩人節

詩,都是愛過才寫的。
在這因疫情而不安的當下,也是鏡好聽第一年的詩人節,請和我們致敬那曾經理想成為詩人的自己,邀請所有愛詩人投稿我們的「週一聽新詩」、每個月聆聽一本詩人親唸詩集、與廖雅慧老師一起《漫談英文詩》、以及收聽廖偉棠書評第二季《樂與詩裡的浮生》。
詩可以談,可以聽,可以超前部署。
救不了別人,至少拯救了你。
一起來療詩,看更多詩人節消息
更新時間|2023.09.12 20:38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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