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簌簌，我們都要醒來　劉曉頤

簌簌，妳的名字是枯葉搖落的聲音
季節下沉的聲音。

妳雪膚中提煉的鳥語
啁啾著清晨已至
不要害怕。我牽著妳的手
把妳牽出夢中牽往天空的廢墟之下——
那洞裂了一角的天空
許是過低

像我一再向現實低頭
但擁有折光——
充滿梔子香與寓言的一大片玻璃

妳知道世事總不盡如意
總是落索於醒來
可是，簌簌妳看，這裡殘留一小座星光塚
明亮的殘燼與衣裳摩擦，窸窣形聲
妳的名字，簌簌。

簌簌，我們都要從甜夢中醒來
被光割破裸裎的部位
妥協於各種破碎但不交出自己的傷痕
被傷口照亮——
漸漸妳會懂得柔聲呼喚陰影

妳將喚它：
親愛的——

屆時妳依然寧可與我一起，簌簌
我們躲在夢中屏風後
變成薄脆的淺藍色影子
或被雪花封存在十一月的小永恆裡
因大片白色而失明

長圍巾裹住兩人的脖頸
穿透彼此的睡
床罩上繡著的白玫瑰
大朵大朵啪嗒地落地——不要害怕清晨的街道
簌簌，妳只消踩著落瓣與枯葉
踩著好聽的酥脆聲

只要相信我們的醒，至多
至多是，一起誤踩最美的地雷
紋風不動地等待救援
屆時，我們都停下來了，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