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rormedia
人物

【一鏡到底】邊境的母親 辛西雅‧蒙格醫師專訪之二

發佈時間2017.10.16 07:01 臺北時間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5 臺北時間

辛西雅話不多,聲量也不大,但親切的笑容瞬間拉近與人之間的距離。
攝影
影音
主播
起初梅道診所只是一間木造高腳屋,作為臨時緊急醫療站,資源匱乏下,一樓是看診室,二樓是員工宿舍,消毒器械甚至要用煮米鍋來煮。「頭十年,我們沒有正式名稱,大家只知道有個醫學生設立的診所,因此被稱為『醫學生診所』。」後來逃難者越來越多,她們也開始訓練當地克倫族青年作為醫療人員,漸具規模後才取名叫梅道診所,「『梅道』是當地村落的名字。」她說話聲量不大,整個人無聲無臭,像是恨不得把自己融入背景裡,一點也沒有領袖人物的張揚氣味。
眾人參與醫療:我們希望這些人不只是永遠的戰爭難民或受害者。
良好的家庭教育奠定她的醫學基礎。父親在公衛部門工作,母親生育扶養七名子女,在極端重男輕女的緬甸社會裡,父母對待子女一視同仁,「父親的同事很多女醫生、女護士,在醫療群體內男女比較平等。」她是克倫族人,在緬甸是第三大族,位於貧困的緬甸東部,父母為讓他們獲得較好教育,搬到中型城市毛淡棉(Moulmein,現稱Mawlamyine)居住。她幼時常隨父親到偏鄉地區執行疫苗、瘧疾防治計畫,這樣的經驗讓她發現,「緬甸七成人口住在缺乏醫療資源的偏鄉,約2、3萬人只被分配到1位醫療人員。」她觀察到如要改善邊境狀況,就必須建立一套讓眾人參與的醫療系統,「我們希望這些人不只是永遠的戰爭難民或受害者。」她淡褐色的深邃眼珠,略顯疲憊,看到的是更遠的未來。
1988年11月,辛西雅(右)逃難到泰國邊境的美索鎮,以為半年後就能回家,沒想到一過就是29年。(梅道診所提供)
她說話時幾乎不談「我」,全是講「我們」,就像她的家也隨時開放給有需要的人來住。很多病人來住院,陪同的病患家屬沒地方睡,就睡到她家。2003年開始到泰緬邊境服務的國際志工賴樹盛說:「她家是開放的,很多病患家屬、遠親來住。她的心是開著的,家當然也是開著,包括整個梅道診所都是對外開放。」因此她生活忙碌,幾乎沒有任何私人生活,相識15年的梅道診所合作夥伴、素婉妮密基金會執行董事芭提妮(Pattinee Suanprasert)說:「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時間或私生活,但我覺得她都不需要。」
1990年,辛西雅(右三)在梅道診所前與診所員工及反政府學生組織「全緬學生民主陣線」成員合影。(梅道診所提供)
回家之路落空:首次民選後,軍政府立即逮捕當選議員,很多人都放棄希望了。
1990年,緬甸舉行30年來首次民選,翁山蘇姬領導的全國民主聯盟(NLD)大獲全勝,邊境的人以為可以回家,她淡淡地說:「結果NLD贏得選舉,軍政府卻立即逮捕當選議員,當時很多人都放棄希望了。」此外,緬甸軍政府和克倫族長年內戰,戰火頻仍使得越來越多人逃向邊境成為難民,或前往泰國成為移工,「我們看見邊境越來越多激烈衝突,這讓我們更忙碌,也得負起更多責任。」希望之火被澆熄,回家之路遙遙無期,她被迫接受命運。「工作3、4年後,我們意識到必須建立一套醫療系統,並培力當地居民。」
邊境的人暱稱她「MoMo」,克倫語「媽媽」的意思,她確實像媽媽照顧著邊境的人們。長達2,000公里的泰緬邊境設有許多難民營,難民數量多達10萬;但沒進難民營的難民數量更難以數計,這些人全把距離邊境5公里的梅道診所當成家。逃難的人失去國籍,難民生下的孩子也沒有身分,還有窮困的居民來診所生產後就消失無蹤,獨留孤兒。有了孤兒,就需要育幼院;孩子長大需要教育,便開始成立學校;再長大一點,就接受醫療訓練,成為梅道診所的一分子。她就像多管閒事的媽媽,越管越多,因此梅道診所不僅是邊境的醫療中心,也漸漸成為教育和生活的中心。
【 加入鏡週刊會員,觀看全文 】

你可能也喜歡這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