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本屆21部入選主競賽的作品之中,女性導演之作僅佔有3部。坎城總監蒂耶里福茂(Thierry Frémau)強調影展從不因為導演的性別而有任何不同待遇。這個說法顯然不甚可信。似乎是為了要展現影展方的為難,坎城刻意選了法國女導演伊娃于頌(Eva Husson)的《Girls of the Sun》,並在82位女性電影人踏上紅毯爭取平權之夜放映,這反而讓大家知道一旦女導演因「保障名額」入選,或許是一種揠苗助長──本片被評為今屆坎城最差。
《Girls of the Sun》講述了庫德族女子軍團奮起奪回家園的故事,訴諸口號式的女權情節是主要,技術層面或敘事流暢度全成了次要。不過該片的失敗在另外兩部女性導演的作品登場後有了轉機,來自義大利的艾莉絲羅爾瓦雀(Alice Rohrwacher)執導的《幸福的拉札羅》(Happy as Lazzaro)描述了年輕農民拉札羅一路跨越封建與現代社會的魔幻故事,風格完美承繼了她的前作《蜂蜜之夏》(The Wonders ,2014),在自然主義基調下夾帶著一點奇幻況味。
另一部以女性觀點為主軸的《睡著也好醒來也罷》(Asako I & II),由去年在台北電影節掀起一陣炫風的濱口竜介執導,有別於《親密》(2012)和《Happy Hour》(2015)那般動輒4小時以上的作品,本片只有2個小時,故事講述了繁複的人性,概念有趣,但在坎城卻迎來了兩極評價。由唐田英里佳飾演的朝子在被男友甩了之後,多年後在某次送咖啡時以為再次與他相遇,但很快就意識到對方只是長相與前男友一模一樣。
作為當今影壇最受寵的伊朗導演,法哈蒂在《Everybody Knows》集結了演技派哈維爾巴登(Javier Bardem)和潘妮洛普克魯茲(Penélope Cruz),是他首部執導的西班牙語電影。描述一場失蹤案迫使劇中人檢視彼此的關係和處境,家庭倫理本該是法哈蒂的擅場,但離開了熟悉的伊朗土壤,無論是他的首部的法語作品《咎愛》(The Past ,2013)還是本片,都明顯有些水土不服。
有評論者指出《Everybody Knows》的缺點在於太過於戲劇化(更有甚者,說是狗血),但回顧法哈蒂過往的重要作品,其實都是一部比一部更令人驚異的通俗劇。然而,其過去經典作品如《死期預告》(The Beautiful City ,2004),都是奠基在對伊朗文化細膩的環視,就算狗血,一樣引人入勝。
另一位入選坎城的伊朗導演是賈法潘納希(Jafar Panahi),雖然他的拍攝背景落在伊朗,卻不是出於自願。曾多次透過創作批判伊朗時局的潘納希在2011年遭到國家軟禁,被允許四處移動,但不許出境,甚至被要求20年不得在境內製作電影。但他仍然不願放棄創作,以自身處境為形式,創作了《這不是電影》(This Is Not a Film ,2011)、《好戲不散場》(Closed Curtain ,2013)和《計程人生》(Taxi ,2015)等片,全都用最低成本方式以密閉空間為主要拍攝地。
與《計程人生》一樣,這次的《Three Faces》一樣以一台車出發。故事講述一名女子寄來的自殺宣告影片,迫使女演員帶著導演好友(由潘納希主演)踏上旅途,試圖獲悉女子的下落。紀實性的拍攝手法,由導演親自下鄉體會民情,讓觀者很難不聯想到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Abbas Kiarostami)的《生生長流》(The Earth Moved We Didn't ,1991)。
不過方才提到推崇與詬病,在《黑色黨徒》中的呈現便十足展現了他可能遭逢的兩極評價。第一顆鏡頭就帶到被譽為影史經典的《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 ,1939)中的邦聯旗特寫,又穿插了3K黨信徒觀賞《一個國家的誕生》(The Birth of a Nation ,1915)的片段。片末更直接放置了2017年白人至上主義者的集會紀錄片段,並擺上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縱容種族主義的證據。如此激烈的表態,在筆者觀影的場次立刻贏得全場熱烈掌聲,觀眾當下的反應有多少是出自於對電影的認可?又有多少是出自對其政治價值的讚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