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O MAVIS初期只是東區不到十坪的小店,主賣梁羽赴日帶回的服飾、包包。(梁羽提供)她辦公室一角堆滿裝待試商品的紙箱,說明她為何每月直播場次比同業少一半,「時間拉長,是因為我需要試用,做市場調查。那些都要等,目前商品檔期已經規劃到2個月後,有的品牌會催,說付我們出席費用,人來播就好,但這不是出席費的問題,是不能辜負客人的信任。」
梁羽大學時期曾短暫錄過知名節目《我愛黑澀會》,當時藝名為均均。(梁羽提供)採訪前她剛從法國尼斯直播完鑽石,緊接著準備和韓國女團Apink合作直播美妝品,繁忙公事之餘,她居然還能斜槓寫書、出EP、拍電影擔綱女主角,當自家公司的代言人,讓人讚嘆她的時間管理能力,但梁羽坦承:「其實唱歌、拍戲,是我老公規劃的。」
以藝名H先生和太太一起直播的謝俊民,職稱雖是董事長,負責公司管理與開價,卻直說太太才是主角,相較於梁羽的快節奏,他說話緩慢謹慎,「她是天生吃這行飯的人,我們想用正面的方式讓更多人認識。」早在直播代購前,梁羽就對鏡頭不陌生,就讀玄奘大學新聞系時,她曾是電視節目《我愛黑澀會》的美眉「均均」,但只錄3集,便決定將重心放在課業。
梁羽以藝名同公司名「瑪菲司」出單曲,也受邀表演,當自己公司的代言人。(梁羽提供)開啟梁羽做生意的契機,是大學時媽媽送的一只GUCCI名牌包。她因太在意同學的異樣眼光,背不到1年就半價賣給學長,少了同儕壓力,還得到賺錢成就感,她開始在無名小站po穿搭文,賣自己的二手衣和飾品,一賣上癮,還批飾品擺地攤。畢業後她短暫當過記者、進劇組當助理,發現自己還是最愛做生意,當時雜誌《ViVi》仍流行,她興起做日本代購的念頭,獲得母親贊助3萬元資金,「起步最難,17年前第一次去日本連線,在YAHOO奇摩拍賣販售,生意也超爛啊,賣最好的是軟糖,連機票都沒賺回來。」
直播電商興起後,梁羽為了做出差異化,特別請洗衣球廠商為她客製較大顆的獨家香味洗衣球(左邊綠色款),僅供瑪菲司販售。梁羽母親開過服裝店,做布料進出口,單親養大她,梁羽的創業基因彷彿與生俱來,達到母親「累積六百個YAHOO拍賣評價」的要求後,她22歲就向媽媽借10萬元創立「HALO MAVIS日系精品」,在北市東區開了不到10坪的店,代購日本流行服飾、美妝、零食,當時很多長輩看衰她「跑單幫不會長久」。隨房租年年漲,赴日旅遊愈趨便宜,她的代購生意也開始下滑,此時她遇見人生與事業的轉折點—先生謝俊民。
梁羽26歲與時任外商工程師的謝俊民相識於夜店,交往1個月就先有後婚,母親罵她:「這輩子完蛋了,那麼年輕結婚又生子!」婚後生活果然如八點檔劇情,相愛容易相處難的磨合、猜忌,讓帶小孩同時開店的她極沒安全感,出國代購時就奪命連環call,2人吵到簽好離婚協議書只差登記,謝俊民秀出手背一道疤痕說:「這個疤就是以前吵到搥鏡子來的,常常上班到一半就跑回家吵架,吵到後來工作也沒了,她一直希望我們一起工作,我給自己2年時間試,不成功就回去上班。」
在2021年疫情期間,梁羽(右)大膽直飛美國Michael Kors outlet做封館直播,業績超乎預期,讓她一戰成名。(梁羽提供)2014年,合夥的2人到美國補度蜜月,計畫控的謝俊民安排好所有行程景點,卻哪裡都沒去,梁羽每天到outlet代購Nike鞋子、精品包包,氣得先生大發脾氣,但她看見了機會,「當時美國代購很少人做,我們轉做美國線,後來業績成長很快。」她也抓住臉書開放直播的商機,很早開始直播帶貨,收掉東區店面,成立公司「瑪菲司」,不過真正讓她一舉成名的,是2021年疫情期間,她大膽飛到美國首創封館直播。
梁羽(左)與先生謝俊民(右)早在11年前就開始做美國精品包包代購,疫情期間首創封館奪下佳績,帶起直播主封館潮流。(梁羽提供)因疫情前,她曾在輕奢品牌Michael Kors店內直播,首次封館她便找該牌outlet合作,但品牌開出至少5萬美元(新台幣150萬元)業績的條件,她興奮回憶:「可能疫情大家真的悶太久,客人覺得封館很有趣,當天賣了10萬美元,成績翻倍。」封館熱賣的消息很快傳遍其他品牌,COACH、PRADA等精品outlet也主動邀約她封館,「我們曾經去Chloé,賣到經理一直去倉庫拿東西出來播,很希望我們把整間店賣完。」
謝俊民也坦言,精品包利潤不高,約10%以下,但是要做直播百貨,商品種類必須多元,利潤可以截長補短,因此大眾接受度、回購率高的韓系美妝、潮牌服裝,漸成瑪菲司的主力戰線。
5年前梁羽(右)與台北珠寶老字號沈記珠寶合作賣鑽石、珍珠項鍊,曾創下一檔熱賣7千萬元的營業額。梁羽初賣韓系商品時,主要以高知名度產品為主,例如當時最紅的黃金蝸牛洗面皂、韓國棉被,「知名度高的商品,利潤可能沒有那麼好,但是可以吸引客人來,當帶路雞,再介紹其他商品,起來速度就非常快。」比如韓國美妝通路賣最好的化妝水「空姐噴霧」,2年多前在台灣尚無知名度,「我們直接跟源頭品牌談價,除了以量制價,他們也想打海外市場,才能談到特惠價格。」加上梁羽全現金支付貨款,不開票,稍有瑕疵的NG品也不退回,深受廠商喜愛。
因韓國保養、美妝蓬勃發展,許多剛起步、小眾的品牌常主動找上願意花時間做功課、闢藍海的梁羽介紹,謝俊民低調透露:「曾有一家刮痧板品牌,因為從我們這賣到很好的成績,後來找到金主投資好幾億韓元。」
代購商品到貨後,出貨人員會以籃子揀貨,以電腦核對訂單。但梁羽再次強調,產品需通過她的標準才決定是否代購,甚至連賣潤滑液,她都約老公到飯店試用後,才在直播上直球對決網友的火辣提問,「直接講感受,熱熱的啊,我不會害羞,也因為大方分享,那一晚賣2萬多盒。」曾有韓國知名氣墊粉餅捧著出席費要求她直播,她試用後發現台灣氣候下容易脫妝,便斷然拒絕,「我們還會搜尋品牌新聞,如果曾經有負面的,也不會碰。」
市場價格混亂、沒有獨特性的商品,梁羽不賣,因太在意他人眼光,沒有把握的商品,她也不賣。曾有建商委託她賣北市信義路上的豪宅大樓,1戶2億多元,她拉高分貝地喊:「怎麼可能啦!太高估我了,如果賣不好傳出去,我不行。」
為感謝客人支持,瑪菲司今年開春春酒,梁羽直接邀請客人參加。當事業正起飛時,2022年她透過試管艱辛懷上第2胎,卻因直播站了4個小時,意外流產,一向樂觀的梁羽也難掩失落,「真的嚇到,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但她不做事更憂鬱,照常上班,先生也體諒地建議:「我說服她到國外找代孕,不要這麼辛苦。」去年,他們家庭成員也多了女兒,圓了當時的缺憾。
曾經水火不容、吵到鄰居都關切的他們,合夥工作後,反而感情和業績都變好,雖然鏡頭前後還是會鬥嘴,H先生敢在直播中唸太太:「一個商品講快1小時,是要不要報價啦?」而瑪菲司也會翻白眼回嗆:「你不要插我嘴,把我節奏打亂。」小小火花升級熊熊烈火前,總有人先大笑圓場,真實互動反而成為直播特色,梁羽從沒想過,「粉絲居然喜歡看我們吵架,覺得很紓壓。」2人看著同個方向,終於懂得,退讓才是真正地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