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就在公布8位候選人名單後的二天,李遠哲出席中研院的國際研討會,休息時間被媒體問到台大校長遴選問題時,就曾表達:「台大校長應該富有理想、有魄力,台大現在不是很好,新任校長應該要改變現況。」這番對台大校長遴選的公開談話,也被解讀為意在言外。知情人士透露:「李遠哲對於未來台大校長的接任人選,絕對不會是只有公開期許而已。」
儘管李遠哲當天撇清他與周美吟並非師徒關係,還一度脫口而出說:「難道我是黑道大哥嗎?」但他依舊稱讚周是很好的學者。對此,知情人士說:「雖然李遠哲依舊沒鬆口力挺,但這樣的稱讚形同暗助,已讓周在遴選委員心中有基本分數,在學術界有些話說太白反而減分。」
只是曾和周美吟共事過的教授擔心,她的學術地位崇高,要擔任台大校長承受的壓力非比尋常,任何一言一行都是媒體焦點,對於長期不喜愛和媒體打交道的周美吟來說,恐怕是個隱憂。
至於台大陣營中,又以前國發會主委管中閔聲勢最強,雖有中研院院士身分,但他卸任官職回台大任教後,即接任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院長一職,被視為台大人。管是馬政府時代的明星政務官,回歸校園又擁有中研院院士及台大行政主管雙重身分,一言一行依舊是鎂光燈的焦點,這次願意出來參加台大校長遴選,讓不少人感到意外,但有教授就說:「管爺無論當官還是任教都霸氣外露,對於委靡不振的台大,或許是劑強心針。」
一位不願具名的遴選委員表示:「管已經在準備面談,對於治校的態度和願景已經有雛形。」他也被幾位重量級的教授認為,是足以在台大風雨飄搖之際扛起招牌的人選,辛辣的發言風格,可能讓台大校長成為媒體焦點。
本刊截稿前,管中閔在臉書上公開分享「為什麼我想從改變高教做起」一文,首度表態:「參加台大校長遴選,就是我決心改變高教,重建民間社會力量的起點。」管中閔在文中指出,經過三次的政黨輪替之後,該反思由上而下的改革真的快嗎?管中閔強調,回台工作23年,從未停止思索如何協助台灣脫出當前茫然尋不見未來的困境。如果回到由下而上的社會變革路線,我相信台大是驅動高教改變,乃至台灣社會變革,最具樞紐作用的具體場域。
台大幫除了管中閔表態,現任副校長張慶瑞一度代理校長,被認為是角逐校長的另一匹黑馬,他為了參與遴選,雖辭去代理校長一職,出線機會仍很濃,只是有校內主管認為,張的個性比較保守溫和,對各項決策都難下決定,而且中國新歌聲事件期間,他始終不願意站在第一線滅火,讓不少台大人頗有微詞。
前國發會主委管中閔擁有高知名度,這次角逐台大校長,被視為是校內的強棒。曾任中研院副院長的王汎森,是史學泰斗余英時學生,在史學領域赫赫有名,46歲就當選中研院士,公認是才氣縱橫的學者,擔任中研院副院長期間也很稱職,更在中研院前院長翁啟惠請辭後代理院長,學經歷都是一時之選。知情人士透露,具名推薦他的人很多,在遴選的八人中排名數一數二。
台大歷任校長中,幾乎都是理工或醫學的天下,上一位人文領域出身的校長,就是知名的傅斯年,台大教授間已漸有股聲音,希望台大經歷論文風暴、中國新歌聲、校園潑酸以及世界大學排名逐年下滑這一連串的事件後,能有一位人文背景出身的校長,站出來領導台大重拾榮耀。
4年前,王汎森在評論台大校長遴選時說:「若由人文領域學者擔任校長,可能有番新氣象。」如今自己跳下來,就看能不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願景說服遴選委員。目前八位競爭者中,除了王汎森外,前文學院院長陳弱水也是史學家,二人還是同門師兄弟,一次出現二位人文領域候選人參與校長選舉,也引起不少討論。
但就在中研院與台大幫捉對撕殺過程中,台大醫學院的動向最受矚目,關鍵原因在於,此次台大校長遴選首度加入「獲得校務會議代表三分之一以上才能成為推薦候選人」,而醫學院占了校務會議代表三分之一強人數,只要醫學院支持誰,誰就能進入第二輪競賽。
而尷尬的是,醫學院原本應該要全力支持台大背景的候選人力抗中研院,但上一屆校長遴選中,當時擔任國科會主委的朱敬一,與醫學院體系的楊泮池因為參選鬧得不愉快,一旦朱敬一表態支持同為馬政府經濟官員的管中閔,反而會嚇跑醫學院選票,朱敬一的動向,成了此次選舉的一項變數。
前國科會主委朱敬一雖然遠派瑞士,影響力依舊,但與台大醫學院的恩怨,讓他的角色微妙。台大醫學院在校內實力豐沛,已經連續2屆校長遴選委員會召集人都由前校長陳維昭擔任。但不管如何,預計12月底召開的台大臨時校務會議,醫學院都將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只要得到近30票醫學院力挺,就可輕易跨過門檻進入第二輪,在1月5日召開的遴選委員會中對決。
本刊調查,上一屆選舉楊泮池第一輪就以11票比10票,一票之差險勝前雲科大校長楊永斌,而且恰好過半直接勝出,因此這次的遴選規則中明訂,必須先選出二名高得票者,再選出過半委員支持的人選為校長當選人,換言之,明年1月5日勢必得進行二輪投票。
就有台大內部人士擔心,遴選委員會21席中,台大人僅占9席,就算團結也無法過半,加上這次中研院參選者實力堅強,未來兩個月將是關鍵期。
這次的遴選委員中,學校、行政、社會公正人士以及校友總會代表都是經過民主程序推選,唯獨教育部代表的三席是由教育部長指定,目前這三席分別是教育部次長姚立德、前教育部長鄭瑞城以及中研院院士鄭淑珍,這三票屬意誰還有待觀察。
此外,中研院院長廖俊智以社會公正人士代表入選,卻有二位中研院副院長是候選人,當天投票將是一大變數。
中研院不僅有2位副院長級人選參加台大校長遴選,院長廖俊智更是遴選委員會中的成員。中研院是國家最高學術研究機構,台大則是第一學府,二大機構長期競爭又合作;根據中研院統計,台大合聘中研院117位研究人員,中研院則是合聘台大63位教授,顯見二個單位關係有多密切,但台大教授們在這次校長遴選中恐怕得選邊站。
任教台大40年的政治系兼任教授李錫錕語重心長地說:「台大不是台大人的台大,是國家是人民的,不能忘記對國家的社會責任,身為最高學府應該展現風範和表率。」究竟台大能不能選出德高望重的新校長,帶領士氣正低迷的最高學府走出困境,就等明年初揭曉。
這次遴選將首度採認校務會議推薦投票,候選人得先跨過1/3票數的門檻。圖為前校長楊泮池在任時,主持校務會議場景。回應
中研院表示,有關台大校長遴選案,無法評論,但是無論結果為何,未來會與台灣大學及其他學術單位繼續合作,一同為台灣的學術研究貢獻心力。
周美吟強調,以台大物理系合聘教授及台大校友身分接受連署推薦,是希望台大變得更好。
台大校長遴選委員會發言人袁孝維表示,不方便針對候選人進行評論,但所有事情都按照既定時程進行當中,預計11月底至12月初進行4場公開的治校理念說明,每場2位候選人,並於明年1月5日選出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