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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大咖】不輕易放過的是自己 彭佳慧
發佈時間2018.01.19 17:00 臺北時間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6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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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協力│嚴鎮坤
彭佳慧長得並不有稜有角，但事後回想起來，關於我們的對話，卻留下一層有稜有角的薄霧。她所要的，她不要的，全都在此停留，凝駐成玻璃上整片水霧。
30歲那年起，彭佳慧曾有低潮7年無法發片，即使拿下2016年的金曲歌后。但她歡喜不過2天，形容自己過後就「忘了金曲獎」，鑽進玻璃上另一顆水滴，繼續逼自己，接下來她該帶給別人些什麼。
被稱為鐵肺，但她更是鐵性。彭佳慧招認，這層性格已有鬆動，說「唱歌，收著唱，還是要有力度，收放自如，是更難的」，明明是唱歌這件事，但那些弦外之意又從來不是極微弱音，在每個低迴之處，她都沒忘了催出力道逼出再熱烈的鋒芒。
彭佳慧與從事成衣業的先生有一個大兒子，與一對雙胞胎女兒。她自己在鄉下長大，一出門就有草地甚至可以赤足奔跑。現在，她偶爾會帶著兒女到台大一起草地野餐。猜想那時的彭佳慧，應該是放鬆而備感舒適的吧…
兒女奔跑野餐 媽媽緊繃練肌
她卻這麼說。「曾經他們野餐時，我是跟著教練、帶著我的TRX（懸吊核心肌群訓練繩）做運動，就把TRX吊在樹上，你看我是不是神經病？跟我一起去的媽媽們就說：『妳可不可以饒了我們？』」
她的ㄍㄧㄥ是多角型的，每個切面都逃不了。有多年駐唱經驗的彭佳慧形容自己怕生、最怕拍照，她可以在有音樂的台上熱絡，然而轉過身，「我下了舞台就回家了。」
她打趣：「我就是以緊聞名的。」昔日有多緊？彭佳慧想起一個18年前的小故事，那是她與BMG唱片結束合約的前一年。「當時我在唱片公司，有一天我們新的老闆在電梯遇到我，寒暄了幾句。隔一天，我的企劃跟我說『昨天新來的老闆叫我帶妳去做SPA，他說妳整個人看起來很ㄍㄧㄥ』，你看一個新來的老闆，他不認識這個歌手，聊了一下就這樣覺得。」
不只是自己面對鏡頭的備戰狀態，還有對音樂的控制。新專輯彭佳慧十天內錄完。主打歌〈我想念我自己〉前面有17度的音域，從極低音開始，本來她想定高一個或半個key，製作人陳建騏卻說她可以的。「以前我會堅持，會不安心，很在意聲音漂不漂亮。以前的彭佳慧一定不行，一定要錄音出來是完美的。但那就機器啦，沒有瑕疵。」
現在的彭佳慧依然很緊，但那樣的緊已不會繃斷自己的弦，她說：「就算我的低音沒有那麼完美，可能有些部分很沙啞，或有一些空掉的地方，那也是我最好情緒的存在。」
那是7年不紅，沒跟任何唱片公司簽約的彭佳慧，在每週一次的現場演唱中，悟出的道。她本來在唱片公司唱得很壓抑，沒能像出道前在Pub收放自如，愛唱什麼就唱什麼。快從當時的唱片公司畢業前，黃小琥跟她說，一個歌手本來就應該找個適合的舞台，無論大小，身邊是覺得安心的樂手，常常唱，經常要唱，一定要唱。
Pub低迴7年 領悟缺陷也美
彭佳慧回到Pub唱了7年。「我訓練我自己。我是屬於天賦很好的歌手，但是，天賦會用完，你還是要努力。然後還有對舞台的感覺，你還是要常常保有。不然生疏了，你一旦站在舞台上的時候，一眼就被看穿。」「從7年沒發片之後，再有機會發片，我那時候就開始學會了，我應該要跟以前的我有些不同，唱歌的時候，不能只追求技術上的完美。但當你執著這件事情的時候，會忘記，有時候有些缺陷也是完美的。」
如果人生中有過太多失望，也便不太能祈禱公平公正了。有些東西頑強咬住了昔日的自己，但有些東西的確就這麼消失不見。
參加《我是歌手》後，她在中國也紅了。「讓我覺得面對鏡頭不再那麼恐懼。大家也認識你超過20年了，多醜大家都看過了。大家現在看我，欸，變漂亮了，其實不是，是因為已經習慣了。人的美醜到後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緣，人緣。」
當彭佳慧有所改變，看出去的風景的確是不太一樣了。比如以前她飆歌像飆車，轟轟往上衝。「我希望以後，即便是飆車，還是很安全。該快的時候快，該慢的時候慢。煞車也不會往後倒，要慢慢的，緩和的動作。」
電影《一代宗師》說「刀的真義在藏，不在殺。」或許歌聲力道根本也是刀鋒與刀背，或殺或藏都道出不同的故事。
嚴母不纏舊夢 找到心底溫柔
早年彭佳慧唱紅〈舊夢〉和〈相見恨晚〉這些懷有傷痕的情歌。如果歌曲的詮釋終究反映了歌手的思考方式，那多年前唱出這些暢銷歌的彭佳慧，她與音樂人陳國華的12年苦戀，當然都糾纏在歌裡。糾纏過了，如今兩人各自結婚有了家庭。自己有3個孩子，彭佳慧的信念往往只是—要讓孩子更好。
錄完音，到家3、500公尺前她會先下車走路，緩和自己投入於歌的情緒。「叮咚叮咚一打開門，那個時候我就要變成媽媽。我不能打開門了，還在恍神。因為你在錄音時，你會進入好比自己的黑洞裡面，你一定要在那個狀況裡面，不然會唱不好。」
回到家，彭佳慧的確就是孩子的媽，就算給自己20天、一個月的假，她心裡都不可能沒有牽絆出發去旅行了，「就是會想孩子。」
她是嚴母，為了要孩子知道珍惜，她曾經坐上計程車，帶大兒子到育幼院門口，告訴他，真有一群這樣的小朋友，沒有爸媽。彭佳慧自身，父親在她5歲過世，母親改嫁，她由受日本教育的爺爺奶奶帶大，早上若被叫第二聲沒起床，奶奶就把水往她潑過來了。她形容是嚴格又充滿愛旳環境。
彭佳慧的硬是這樣練出來的，幸福從來不是什麼外出野餐。「幸福得之不易。我從小到大，真的沒有所謂，生下來，要什麼有什麼。我現在擁有的，就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
她再說起一對雙胞胎女兒老是會作弄她，要金曲歌后來念床邊故事，翻開卻是她最害怕動物的圖片。但除此之外，這些念故事書的片段又補足了彭佳慧某些失落的童年。「好像我們在念給他聽，可是我們都會從那些新的故事書當中得到什麼，其實我們也跟著他們一起成長。」
這些往心裡纏繞的溫柔，讓彭佳慧找到了對自己最大的溫柔。拿金曲獎的同一年，她與改嫁的媽媽和解，數度邀請媽媽來聽演唱會，脾氣跟她一樣硬的媽媽，去年底終於肯出席了。
彭佳慧很開心，她在母親身上看到了自己，原來人的改變幅度也可以很大，可以更寛容，可以更體諒，更可以往別人的世界裡，看到過去從沒想過的餘裕。於是，當彭佳慧冷靜飆起聲線，那甩尾的拋物線都可以圓融。
場邊側記
面對訪問，彭佳慧還真沒能練到收放自如，除了對鏡頭緊張，你可以感覺在某些問題，彭佳慧硬是轉了個彎，轉向的足跡如斧鑿，絕對易察。
再遇到真的不想答的，她會說已經聊過太多次了，不想再說這個。
風格直接剛硬，是彭佳慧的個人識別，絕對沒因學會多少柔軟了你就認不出。
鐵性也有柔軟時 彭佳慧
1972年4月20日生。1996年以專輯《說真心話》正式出道，是第8屆金曲獎最佳新人獎得主， 2002年起，有7年都未能發片。2013年，彭佳慧參加中國《我是歌手》節目，進入總決賽，讓她在中國知名度暴增。2016年以《大齡女子》奪下第27屆金曲獎最佳國語女歌手獎，2017年底發行新專輯《我想念我自己》。
化妝：李佳溈、髮型：JsLee（FOUR Hair Concept）、造型：陳慧明
服裝提供：Michael Kors、3.1 Phillip Lim
場地提供：Chelsea Media Studio 趨勢多媒體實景攝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