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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家開講】粉堆稱王 百鮮企業總經理 林裕閔
發佈時間2019.10.29 10:55 臺北時間
更新時間2023.09.12 20:32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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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前，林裕閔因父親病逝接下家族事業。歷經食安風暴與業績停擺的考驗，他和弟弟、妹妹3人攜手，帶領以生產傳統香辛料起家的百鮮，轉型為粉類專家，陸續成為星球工坊、連鎖餐飲企業的調味粉供應商，還把中藥磨成粉，推出藥膳鍋物湯包進軍海外。
今年百鮮主打健身族群的乳清蛋白粉，已賣進歐美，挹注單月營收破千萬元。在業界被譽為「粉王」的林裕閔，跟著餐飲品牌一起成長，豐滿自己的羽翼，也實踐對父親的承諾。
走進百鮮總部，一股香辛料味即撲鼻而來，幾名工人正忙著包裝。「今天在做中藥。」林裕閔帶我們參觀製程，他說的中藥是將天然藥材磨粉後，依據風味調配成薑母、麻辣與十全口味的鍋物湯包，這是百鮮第一支賣進頂好、寶雅、city'super等B2C消費市場的產品。「現在已經外銷新加坡、越南、美國和澳洲，今年百鮮海外市場的比重將上升至20％。」
百鮮企業 總經理林裕閔小檔案
- 出生：1980年（39歲） 家庭未婚
- 休閒：開發美食
- 現職：百鮮企業總經理
- 學歷：蘭陽管理學院資管系
- 經歷：百鮮企業業務員
- 座右銘：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
- 經營心法：誠信贏天下
看準健身潮 進軍歐美
工廠的另一面牆則放滿了準備出貨的乳清蛋白粉。他說，看好全球健身熱潮，已打入歐美、可客製化調整口味的乳清蛋白粉，全年出口產量將上看50噸，成為激發單月營收破千萬的新柴火。
「現在我不再跟人家說百鮮只做香辛料，我都跟人家說我是賣粉的，大概除了毒咖啡、K奶茶那種粉不賣…」林裕閔邊走邊講，他身高超過180公分，個性不拘小節，說話常伴隨著誇張洪亮的笑聲，「所以後來我才出現一個傳說中的外號，人家叫我『粉王』。」拿出手機，林裕閔在自己的Line名稱後方，真的括號寫上「粉王」二字。
但做為行業內的後浪，稱呼自己是「粉王」會不會太囂張？「有的老前輩看到就說：『哇，哩是王欸！』我朋友都說我是個煽情的傢伙，可是我介紹產品、做生意要靈活，這是曝光的管道。」
跨足餐飲界 代工製粉
不過，光有藥膳湯包和乳清蛋白粉還不夠，跨足餐飲圈才足以讓他稱王。跟著林裕閔去台北南港拜訪合作廠商星球工坊，目前星球的鹹食調味粉都由百鮮代工。星球工坊執行長李佳祐和林裕閔不時試吃爆米花，李佳祐說：「我很早就認識他了，雖然一開始沒合作，但跟他請教問題他都不藏私，後來我就決定請他代工。」
「跟星球的合作就是因為他開口問，才有開始的利基點。」林裕閔在一旁補充，「早期跑業務是我一直發名片，後來就轉成由客戶來提問，看我可不可以做什麼？」例如上半年爆紅的花椒爆米花，「我們試了很多版本，搞了超過五十次吧。」
花椒是農產品，不論是顆粒研磨的大小或香氣，很難保證規格一致。李佳祐說：「我們堅持使用真的食材，所以光是顆粒大小就試到快瘋掉，磨合了4個多月，推出一週內就賣光我們的庫存。」除了星球工坊，包括早餐與連鎖餐飲品牌，如今也交由百鮮代工生產炸雞粉、煎餅粉與鹹食調味粉等產品。
「其實以前我真的不敢叫自己『粉王』，可是我現在敢。」說話意氣風發的林裕閔，語氣一轉，「我爸42歲才創業，我媽都說他瘋了，到他65歲過世，好不容易打下這片天。我不能妄自菲薄，我爸突然走了，我要去跟誰哭？」壓抑著沒說出口的，是長子如父的責任與壓力。
父自創品牌 力搏巨頭
1988年，在調味料公司擔任業務員的林錦鴻，和妻子廖采真白手起家創立百鮮，生產胡椒、辣椒等天然香辛料，但當時市場早被大公司盤據，小品牌難以撼動。林錦鴻苦撐經營，直到1994年涮涮鍋餐廳興起，他研發的大骨湯粉因物美價廉，不僅打開知名度，也順利賣破千萬罐。
自嘲年輕時匪類不愛念書的林裕閔，二專畢業後被父親叫回家上班。「以前我不認為我會回來接。」他今年還不滿40歲，「18歲時，我爸就叫我來迪化街送貨、去認識那些老人家，很多人以為我是工讀生。」
年紀輕輕就在迪化街走闖，林裕閔和不少盤商結成好友，但偶爾也會遇上不客氣、動輒羞辱人的盤商。「我記得我爸第一次中風，是公司剛成立的第二年，我出去收帳時有人還講：『看有沒有怎樣，再來喝（酒）啊，看會不會喝到死？』」
看盡盤商大小眼的人生百態，時常陪著父親交際的林裕閔，或許是接收太多負面字眼，說來特別有感觸。「我就跟我自己講，未來不要浪費力氣在這些事情上。你會感覺賣東西給這些人，好像我祖先對不起他。」
遇食安風暴 業績停擺
回家工作，林裕閔是業務員兼司機，他年輕氣盛，父子時常一言不和就在車上吵架，還曾大打出手。「我認為他做生意沒有戰法，大骨粉是他運氣好做起來。吵到不可開交，結果吃飯時，因為他中風手會抖、食物會掉，我得幫他夾菜，人家還會稱讚說：『哇，你兒子很孝順喔。』」
屢次中風，林錦鴻都靠著過人的意志成功復健，但2014農曆年初，情況卻急轉直下。「新廠開幕的第二個月，我父親第五次中風，我早上牽他進醫院，下午他神智就陷入混亂，看著我說：『先生不好意思，幫我把燈打開。』」林裕閔靜默了幾秒，「他自言自語時都在講公事，告訴你價錢不能這樣算、有空要來剛蓋好的廠走走。身為長子，你站在旁邊聽是壓力極大的。」
像天一樣的父親突然離世，主管財務的母親接任董事長，廖采真形容：「那是連難過的時間都沒有。」與失親壓力接踵而來的是市場波動，「我爸離開那年，下半年又碰上鼎王的食安風暴，它不是我的客戶，但幾乎所有的食品加工業者都被貼上化學、黑心的標籤，業績停半年…當時只要一個不對，其實說垮就全垮。」
「我一直在追業績，而傳統雜貨是我極度沒有把握的世界，所以我得失心很重、很怕失望。」林裕閔感慨地說：「客人跟你講得山盟海誓，實際（產品）連六打都沒有拿，很多談到一半都觸礁，一直在撞冰山，我希望一槍打下去就要命中。」
國內踢鐵板 轉戰海外
林裕閔指著比人還高的攪拌設備說，大骨粉是整塊的豬肉，經由酵素水解成肉泥，再透過蒸煮殺菌與噴霧乾燥機製成粉末後，進行混合調味。「很多人聽到噴霧乾燥就覺得你是化學合成，其實奶粉也是利用同樣的技術。」不敵市場觀望和輿論一面倒的現實，「我媽一直在問我業績呢？當下沒有業績進來，加上新廠建設的貸款，你開票是開到會怕的。」
林裕閔手上滿是爛牌，只能硬著頭皮去找同行接代工訂單，「大家嚇死了，想說你有什麼企圖？」同行相忌，自古皆然，「但我的想法是，我的工廠拿到ISO認證，幫你代工等於你的產品也有ISO；我不會在裡面留下記號，來搶你的客人。」
另一方面，林裕閔認為，既然傳統盤商是一塊硬邦邦的鐵板，不如往海外市場打。他利用阿里巴巴國際交易市場提供的大數據，配對找商機，並在2016年，成功將一百噸的胡椒銷往美國。「那時胡椒天價漲破一公斤400元，對方是在美國做調味料的台商，他要的規格很特殊，但沒想到第一次出貨，裝胡椒的塑膠瓶全破。」
林裕閔身段靈活，做生意屬於武派，主導業務；妹妹林奕君英文好，包辦國際行銷；弟弟林奕瀧則負責對內廠務。兄妹三人二話不說，直奔美國處理客訴。「對方也很客氣，二邊認賠約20萬元。這件事之後，我就更確立未來百鮮要往國外打。」
父子心連心 謹守承諾
「有一次我跟我爸在貨車上聊天，我說：『如果我們的產品可以出整個貨櫃，不知道有多好？』」林裕閔語氣有些激動：「以前胡椒能賣幾十箱就很迷人了，更何況煮一碗貢丸湯不過撒一點點胡椒。當我真的賣了一個貨櫃出去，對人家來講，它是滿滿的業績和鈔票；但對我而言，是達成對父親的三個承諾。」
六年前的某個下班日，林裕閔載著多次中風的林錦鴻準備赴一場應酬飯局。「我邊開車邊跟他承諾三件事：第一，我絕對不再讓人瞧不起、看衰小；第二，我絕對把你面子爭回來；第三，我絕不向貶低、讓我們祖先蒙羞的人求生意。講完後我聽到奇怪的聲音，轉頭一看，他在哭。」
「我跟我爸很好，一起講過很多很好笑的幹話，結果那天我爸變得超感性，眼淚一直流。」林裕閔說，以前他總不懂父親為何半夜不睡覺找他聊公事，「冥冥之中，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我爸。過去我覺得他很雞婆，死也不要跟他一樣，現在我理解如果不打開心胸，生意不用做了。」他秀出臉書上的照片，「以前絕對不讓同行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後來我加了很多同行臉書，人家看到我們出貨櫃的照片，業界就開始傳，原來百鮮的外銷很強。」
採訪接近尾聲，林裕閔帶我們去迪化街拜訪批發南北貨的盤商，認識二十幾年的大姊一見他就說：「他年輕時跟他爸爸一起來，後來自己跑，他喔，卡有人緣啦…」
「迪化街寸土寸金，但我有一個夢想，總有一天要在這邊買一間店面開香料館。」走在迪化街北段，路上少了遊客的喧囂，貨車出出入入，不時有人和林裕閔打招呼，「不賺錢也沒關係，那是一種跟歷史接軌的感覺。」
後記
星座專家的難題
林裕閔說自己對星座沒有研究，但採訪時，他不時提起自己和父親是具有雙重性格的雙魚和雙子座，妹妹則是天蠍座AB型，「我們都是變態的極端星座，所以天馬行空的對話很多。」
問他是否定期收看每週三推出的瑪法達星座解析？林裕閔有點無奈地說：「以前我每天看星座戀愛運，結果到現在還是單身，我就覺得那很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