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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沈慶京遭查出另撥5億犒賞金 檢廉追柯文哲金流獲進展
發佈時間2024.09.18 05:28 臺北時間
更新時間2024.09.18 05:29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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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收押至今風暴持續擴大！檢廉多管齊下，追查暗助京華城容積率暴增的放水官員與柯文哲家族相關金流。本刊掌握，柯的關鍵隨身碟解密已有斬獲，專案小組視為他索賄的鐵證，對外均三緘其口。此外，京華城4年前公開標售賣給威京集團旗下鼎越開發公司，與投標對手相較溢價近百億元，疑左手賣右手，加上容積率暴漲至840％，鼎越再依約付5億元價金分潤恐成賄款，專案小組懷疑涉及掏空，已朝證交法特別背信罪同步偵辦中，沈慶京成全案的關鍵破口。
台北地檢署追查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涉京華城弊案，13日一早二度提訊他，只見他穿著黃色囚衣、深色短褲及藍白拖，雙手上銬步下囚車，經2小時應訊後還押北所，神情落寞，已無昔日霸氣的模樣。
清查獻金 多現金捐贈
檢廉追查柯文哲涉貪的不法利益，關鍵仍是上月30日搜索行動時，在柯家書房查扣的隨身碟，專案小組從相關紀錄勾稽比對，除了認定他涉向沈慶京索賄1,500萬元，由專人清查該時段的相關金流，也有突破性進展，專案小組顯得胸有成竹，對外卻三緘其口。
巧合的是，檢廉追查柯文哲金流時，意外查出沈慶京在中石化子公司鼎越開發標下京華城土地時，因容積增加分潤合約，曾催促鼎越付款5億元給賣家京華城公司，這筆鉅額款項與容積率從392％至560％，與560％至840％二階段暴增期間，分別編列1.86億元與2.5億元不同，之後便不知去向，懷疑可能與行賄公務員有關，或化整為零，以現金、匿名捐款方式流向柯營，已將其列為追查重點。
由於柯文哲的政治獻金中「個人捐款」項目多達14萬6,000多筆，其中，13萬7,000多筆是現金捐贈，占個人捐贈總筆數93％，明顯與常情不符。去年11月，匿名現金捐贈金額約3,331萬元（共1萬2,763筆），12月達到8,697萬元（共3萬2,380筆），今年1月仍有7,488萬元（共4萬6,410筆），亦即選前3個月的現金收入逾9萬筆，約累積1億9,516萬元。
柯陣營當時宣稱，有逾300人捧著個人捐款上限的10萬元現金要求匿名贊助，額度遠超藍綠二組候選人，但按理年輕支持者多採線上捐款，柯的政治獻金主要捐贈方式竟是現金且匿名，已超乎一般人想像，檢廉接獲相關情資深入分析金流，追查有無特定企業或金主以人頭隱匿捐款。
財產來源 受訪疑點多
知情人士透露，沈慶京在商場及政壇打滾多年，為了製造金流斷點，很多「交易」都以現金為之，目的是為避開司法單位追查，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很多他自認神不知鬼不覺的現金交付方式，在現代科學辦案下仍無所遁形，案情遲早會水落石出。
此外，柯文哲花4,300萬元在濟南路買商辦，先前受訪表示，是屋主全家要移民美國才急著脫手，不過，陳佩琪日前卻說透過房仲買屋，簽約時才看到一對70幾歲兄弟，因聯合持有房子40幾年，年紀大了要分家才賣屋，二者說法大不同，加上陳佩琪當天出示的是匯款進信託專戶的金流，未說明這些錢的來源，也被檢廉懷疑其中是否有鬼。
為查明金流，專案小組近日搜索陳佩琪租用的第一銀行保險箱，找到百萬元現鈔，因柯文哲名下約有700萬元不明財產來源，陳佩琪近年更透過ATM存款619萬元，即便她在媒體訪問時亟欲澄清，但存款時間點與京華城案便當會及核發建照等時段吻合，且對金錢來源說法一變再變，數額也兜不攏，還被查出未如實財產申報，種種疑點讓專案小組不敢大意，近日將再約談她到案說明，不排除改列為洗錢罪被告。
除了金流有所斬獲，本刊掌握，柯文哲上週被提訊時，檢廉同步約談前北市府都發局長黃景茂到案，他是繼前任局長林洲民後接任該職，庭訊時從證人改列被告。
圖利罪嫌 前局長交保
黃景茂移送北檢複訊時向檢察官全盤托出，2020年3月19日柯收到京華城陳情信後，不但將此案發交都發局研議，更下令限期11天、亦即當月底必須完成任務。由於京華城當時與北市府的官司仍進行中，離7月宣判還有一段時間，黃景茂不願背書，作證時緊咬全案是柯限期交辦，他拖延一陣子後，隔月才上簽公文，指京華城案與北市府仍在纏訟中，市府已表達不願和解，並註明議員應曉薇不斷陳情，請市長批示是否送都委會研議，並說他「以為都委會應該會順勢封殺此案」。
沒想到柯除指示將該案送都委會討論，還指派副市長彭振聲擔任專案管理人，黃景茂擔心出事，同年9月安排一場諮詢會議，認為京華城案援引《都市計畫法》第24條「韌性城市貢獻獎勵」「智慧城市貢獻獎勵」及「宜居城市貢獻獎勵」取得20％容積獎勵恐有適法性問題，為了自保，他還保留當時公文全交給檢廉。不過，檢方仍認為他將此案送進都委會討論已涉及圖利，訊後諭令500萬元交保。
本刊調查，柯在第二任市長前後二任都發局長林洲民與黃景茂，都作證緊咬柯明知違法仍執意放寬京華城容積率，圖利罪證明確。檢廉也發現，威京集團主席沈慶京5年前公開標售京華城時疑涉掏空，恐涉及特別背信罪，以及因此衍生另撥5億元犒賞金，是否用以行賄？由於事關重大，已另案偵辦。
京華改建 關係人得標
京華城因經營不善，在2019年9月公開標售，金額之大被稱為「世紀標案」，歷經四度標售，最後由京華城大股東中石化旗下百分之百持股的鼎越開發，以372億元突襲標下，溢價率8.77％，打敗興富發近300億元的出價。當時京華城有91億元貸款將在2018年3月到期，銀行團雖不斷催款，最後仍同意展延一年，威京集團於是加速處分京華城，標售話題不斷，從第一次標售底價380億元震驚市場，流標後，第二、三次改採不公開底價方式進行，最後仍因無有效標單以流標作收，直到第四次招標，底價降到342億元，較第一次標售打9折，才由鼎越標下。
由於過程疑點重重，宛如十多年前「亞太會館」標售戲碼翻版。當時「亞」案剛開始標售即傳出多位中、港資買家有興趣，底價瞬間拉高至199億元後，又打75折降為150億元，最後由威京集團的中工得標。
後來中工改建成天價的陶朱隱園豪宅，近來揭露每坪單價逾600萬元，買主竟是威京開發孫公司砸下逾18億元買進7樓其中一戶，是否涉及關係人交易？鑑價報告是否屬實？同樣成為外界關注的焦點。
高額借貸 遭跨海追債
令人意外的是，2017年4月，台北地院派人至信義區某大樓欲強制執行扣押沈慶京名下財產，原因是香港債主跨海來台向沈追債，甚至想查封陶朱隱園，理由是2014年沈以亞太工商30％股權做擔保，向香港銳亮公司借款60億元，再以旗下15家公司及個人名義，共簽下17張本票，後因未持續還款被追債，整起事件才曝光。
知情人士告訴本刊，銳亮公司大股東是綽號洗米華的澳門賭業大亨、太陽世紀主席周焯華，沈慶京是否出國豪賭欠下鉅款？外界眾說紛紜。不過，陶朱隱園曾向台新銀行為首的銀行團借款90億元，連帶保證人就是沈慶京，也讓他的財務狀況吃緊問題浮出檯面，至於京華城標售案是否為之前「亞」案套路再度重現江湖？有無涉及特別背信與非常規交易等掏空不法？有待司法進一步查明。
容積提升 催鼎越付款
針對此案，房市專家Sway曾在臉書發文表示，標售京華城「明明就是左手賣右手，就是藉由買賣來再製造出鉅額貸款，與解套京華城早就有的沉重貸款。」並直接點出這樣的做法就是「要跟銀行借錢的遊戲」。
Sway說，公司買房、銀行貸款都要看估價師的估價報告，戴德梁行出的估價報告沒有人會懷疑，也沒有其他估價師願意說出「意見不同的價格」。曾任台北市副市長的地政學者張金鶚也認同Sway的說法，質疑「金管會不需要深入調查釐清嗎？」
此外，京華城容積率擴增至840％，依照買賣契約，容積率提升代表樓地板面積增加，買主鼎越開發可興建及獲利的空間也隨之增加，依約必須再分潤給付5億元給京華城公司，這跟著容積漲出來的5億元溢價差去向，是否成了打點相關人的利益？也成為這起弊案的關鍵。
檢廉發現，沈慶京身為威京集團主席，近年雖退居幕後，未在集團掛名擔任要職，但仍是實際操盤手，有別於京華城公司編列4.3億元公關費，他催促鼎越盡早付款五億元給賣家京華城公司，其中1.5億元作為犒賞員工及相關人，其餘3.5億元流向成謎，專案小組正追蹤金流，不排除做為行賄涉案官員之用，謎底很快便可揭曉。此外，沈慶京涉京華城案遭收押，不只重創威京集團，還可能因涉嫌掏空中石化觸犯證交法特別背信罪，犯罪金額逾1億元為7年以上重罪，一旦其成為全案的關鍵破口，恐怕是沈所始料未及，是否會供出實情轉為汙點證人以獲減刑免囚，勢必成下階段司法偵查的焦點。
★《鏡週刊》提醒您，任何人在依法被判決有罪確定前，均應推定為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