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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本炫，國立客家聯合大學教授
根據客家委員會委託執行的「110年度全國客家人口暨語言基礎資料調查研究」成果顯示，全國客家人口推估約466.9萬人，約占全國人口19.8%，較105年增加13.2萬人，比率增加0.5%。客家民眾整體客語聽說能力則較105年下滑，顯示經過多年官方和民間的努力，認同自己是客家人的人數和比例有明顯增加，但是會說客語的人數和比例則快速下滑。
多元的客語腔調
客委會成立後，把臺灣客家話分為「四」、「海」、「大」、「平」、「安」5種主要腔調，但在臺灣其實還有更少數的腔調，譬如豐順、永定和長樂等。臺灣客家話之所以有不同腔調，是因為從不同祖籍地移民到臺灣。「四」是指「四縣腔」，祖先是從中國廣東省梅縣（現在梅州市的「梅縣區」）為主的四個縣移民到臺灣，主要分布在現在的苗栗縣，南部六堆也講類似腔調，稱為「南四縣」腔。「海」是海陸腔，主要在新竹縣市和桃園市，祖先從廣東省海豐縣和陸豐縣移民而來。「大」是大埔腔，就是台中市東勢、新社、石岡、和平4個區，祖先來自廣東省大埔縣。「平」是饒平，祖先來自廣東省饒平縣，主要在苗栗縣卓蘭鎮，「安」是指詔安腔，祖先來自福建省詔安縣，主要在雲林縣崙背和二崙，也有一些在西螺。不同祖籍地的客家人移民到臺灣，所以臺灣有各種不同腔調的客語，這是臺灣客家的特色之一。
多樣的祖籍地
常聽到說客家人是山的民族，但是客家人的祖籍地非常多元，就以上述常見的這5個腔調來說，除了最常見的梅縣，古代屬於「嘉應州」，稱為「嘉應客」，是典型的山區，「大埔腔」客家人，祖籍地大埔縣是在韓江的中游。至於海豐縣和陸豐縣都很靠近海邊，因為古代屬於「惠州」，稱為「惠州客」。卓蘭客家祖籍地饒平縣和雲林「詔安客」祖籍地詔安縣也都是靠近海邊。所以幾乎可以說，5種主要腔調之中，除了「四縣」和「大埔」之外，其餘在大陸祖籍地幾乎都靠近海邊，或者至少是靠近海邊的山區盆地。
客家人從中國原鄉冒著九死一生渡海來台，常被說成是迫於貧窮無奈。然而光是貧窮，那個時候貧窮的人何止客家人？拜Google地圖的幫忙，我們現在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來，能夠渡海來台的，不是本身就靠近海邊，不然就是屬於韓江流域，包括韓江的三大支流梅江、汀江和梅潭河，距離江邊一定路程附近的客家人和潮州人，因此可以到江邊乘船，到松口鎮或者三河鎮（三河壩）換大船，然後到海邊的汕頭港換更大的船出海。透過「山」、「河」、「海」的銜接，才能夠渡海來臺灣或者到南洋。江西南部、廣東北部、福建西北部，也都有客家人，因為不在韓江流域範圍，沒有機會到臺灣或者南洋。
臺灣客家人並非都住山裡
不但在中國的祖籍地原鄉如此，來到臺灣的客家人也不全是住在山裡。最明顯的就是「六堆」，也就是屏東平原的客家人，是住在平原，而非住在山裡，而佳冬鄉則靠近海邊。桃園的客家人是住在台地上，也不能完全說成是住在山裡。桃園市政府近幾年委託中央大學客家學院調查新屋區「海脣的客家人」，那邊的客家人捕魚為生，桃園市政府還打造了一個「海螺文化體驗園區」，讓民眾認識「海客」文化。至於花蓮和台東的客家人是在縱谷裡，雲林的詔安客家人是在平原。嚴格來說，苗栗客家人才是住在淺山，但是像苗栗市和公館鄉，其實都是河谷沖積平原。「苗栗」在道卡斯族語言就是「平原」的意思。
大航海時代，提供了靠近海邊的泉州人、漳州人和客家人，以及韓江流域的客家人，渡海冒險的機會。然而，客家人是多元的，過去梅縣原鄉和苗栗客家人的山居論述，主導了我們對客家人祖籍地以及臺灣客家人的想像。
延伸閱讀：
陳麗華，2021，〈客家移墾臺灣〉。頁81-99。收錄在林本炫、王俐容、羅烈師主編《認識臺灣客家》。桃園市：臺灣客家研究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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