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連的兒子李韋梆(圖)5年前辭去廚師工作,回家專心幫父親管理茶園。永瑞駐達摩紅茶除了不用農藥,喝起來還有股特殊的青草香及肉桂薄荷涼氣。(4,000元/斤)但初期邁入茶園,李松連卻連鋤頭都不會拿,因為他既是家族中的長孫,也是父母的獨生子;一出生,年輕即守寡的祖母就把他捧在手心,總是對他說:「去去去,你去讀書就好,不要工作。」又因祖母系出布農族酋長家族,嫁入李家時伴有ㄚ鬟、長工,李松連自幼就是出了名、脾氣火爆的少爺。
既然延續上一代農務,就得拿掉爺們的架子。這時已從少爺變成老爺的李松連,帶著太太施鳳滿爬著跪著拔草,「剛種時茶苗小,用除草機會傷到茶苗,只能用手拔,但我跟太太都沒做過農活,每天頂多做1小時就得休息了。」
其他茶農覺得他自找麻煩,灑除草劑不是一了百了?他卻很篤定:「過去我阿公和爸爸種的是阿薩姆紅茶,因只賣茶菁,不自製茶葉,所以也會使用農藥;但我賣藥賣了2、30年,對藥有深刻認知,別人要怎麼種我不管,我就是要種天然的茶。」
有機栽種另一大難題就是防蟲,李松連的法子是雇工人在茶樹上吊掛捕蠅紙,「得一直換紙,掛一次差不多要花近萬元的材料和工資,比灑農藥來得貴又累。」捕蠅紙確實有用,但昆蟲生命力更強,經過3年沒有收成的培育期,來到第4、5年,他能採到的茶葉仍比其他茶農少了3分之2,因為能分到的就是蟲吃剩的。
茶樹讓他彎腰,昆蟲讓他退讓,李松連相貌越來越像達摩,火爆脾氣也磨平許多。
「我讀初中時很喜歡打架,個子很小但非常殘忍,書包常放一條腳踏車鐵鍊,哪個同學對我不好,我拿起來就唰下去,連老師我也敢揍。」學校忍無可忍揚言開除他,無奈的父親只好透過關係讓他轉學台北。
10多歲的李松連追求時髦,會趁暑假把頭髮留成飛機頭,開學再剪掉。(李松連提供)「到了台北,新學校的訓導主任問我知道自己的操行成績嗎?我說不知道,他說戊,我說『什麼物』,他更生氣,大罵甲乙丙丁戊的戊都不知道。」他模仿著主任發怒的加重語氣:「戊!戊!戊!」70多歲的臉龐還留著10多歲的鬼靈精怪。
個性強烈,也讓李松連在1950年代經歷一段以火車站為家的奇幻歲月。「剛到台北時,我住在表姊家,但有天半夜起床尿尿,聽到表姊和表姊夫為了我在鬥嘴,我當晚就撕了筆記簿留下字條,從松山走到台北火車站,準備回鄉下的家。」
走了3個小時抵達台北火車站,天將亮未亮,他遇上一個擦鞋郎,對方聽聞他的遭遇,力勸:「別人想讀書還不能讀,千萬不要不讀。」他搖搖頭,沒有地方住呀?擦鞋郎覺得根本小事一樁,告訴他:「你以後跟著我睡火車站長椅,我教你擦皮鞋,擦皮鞋1雙是2元,我給你1元,洗澡就到廁所洗冷水,久了就習慣了。」
初二下到高三的4年多期間,李松連過起白天上學、放學後擦鞋、幫攤販洗碗換餐的日子,膽大輕狂的他絲毫不畏縮,「被拐?我這種半流氓不要拐別人就好了。」他騙鄉下的父親,自己住在同學家;若在火車站被同學撞見,他就用拳頭威脅對方要三緘其口。
退伍後,李松連先是去送養樂多,後來進入一家鐵工廠;不久又應徵進日本第一製藥台灣總代理擔任業務員,也在藥廠期間結婚生子。「我從一個門外漢到進入專業領域,不只要上課學習藥學知識,還要常常陪醫生喝酒,後來做到嘉義區主任,妻子和2個兒子也跟著搬到嘉義定居。」
但一次的高雄藥局拜訪,竟為家庭掀起巨大波瀾。「我聽到櫃台一位女性的聲音很熟悉,透過玻璃反射一看,竟是我高中時的初戀女友,婚前我們前前後後談了5、6年戀愛。」當時2人因女方家人反對而分手;各自結婚生子,繞了一大圈之後,2人都已30多歲,女方的丈夫則因車禍過世,留她獨自帶著一個小兒麻痺的女兒和2個兒子。
他原本活脫像是廣播劇中的吳樂天,抑揚頓挫的語氣都充滿表情,此時卻求饒,「別談這些,我不希望再傷害我太太,那些年她應該很無奈也不好受。」原來,那次巧遇引發舊情復燃,李松連與初戀情人、妻子展開14年的三人行,他自認是重情惜情,「我也覺得對不起阮某,但這初戀女友在我當兵時每個月寄錢給我,看她一人帶孩子那麼辛苦,我實在捨不下。」
李松連和施鳳滿的結婚照,李松連自承風流,太太嫁給他後應該很無奈。(李松連提供)或許對方也覺得對不住施鳳滿,47歲罹癌過世前幾天,還叮囑李松連:「我知道你很風流,但你一定要跟我保證,以後要對太太好一點,絕對不能再和其他女生交往。」
談到風流過往,他滿是得意,「我年輕時交過的女友至少5、60個。」二話不說,他當場傳授本刊攝影記者把妹技巧。「看了喜歡就要追,首先是雷雨天到女生家門口去站,再來就送禮給她的爸媽。」當時一盒蜜絲佛陀化妝品750元,他的薪水只有2、300元,但買來送給對方媽媽完全不眨眼。
「帶女生出去約會,吃路邊攤,那太落漆了,當然要去國賓、圓山飯店,女孩子就會說你『架式真好』。」若是看到喜歡的女生被別的男生載走,他不鬧不生氣,反而體貼地說:「小心喔。」
老派招式讓人瞠目結舌,李松連刻意轉場,輕鬆說道:「哎呀,都過去了,我後來去管理酒店,身旁的女人我碰都不碰。」還混過酒店?他一派輕鬆,「我被一家食品廠挖角而離開藥廠,後來又被朋友找去當酒店的總管。」
李松連年紀漸長後越來越像達摩,也因為產品命名時夢見達摩,而將品牌命名為「達摩」。對於「調整小姐」,他更有心得:「小姐想進來上班,最主要就是看皮膚,一定要細皮白肉,有粒仔臍(坑疤)的都不合格,也一定要穿高跟鞋、熱褲,不化妝立刻扣工資。」為了宣傳,他曾帶旗下小姐上南投第四台打廣告,「小姐坐成一排一個個拍,我們的店名叫王爺KTV酒店,我只講一句『王爺,讚』,非常響亮,當時生意真的不得了。」他恢復吳樂天模式,加碼演出好幾個「王爺,讚」。
後來酒店因為景氣下滑而停業,李松連回到故鄉種起紅茶,茶的清新逐漸幫他滌去紅塵往事,「有人介紹彰化的知名導演來拍我的故事,他打過一次電話給我,後來他鬧出緋聞,可能自己攏頭殼抱著燒,哪有空?」現在的他開口閉口都是茶,「製茶分為萎凋、揉捻、氧化和烘焙4大部分,我比較龜毛,例如一般揉捻約是2小時,但我就要進行2次揉捻,費時要3個半到4小時。」
近5年,後製的製茶工作也交到兒子李韋梆手上。李韋梆也在2年前考上製茶師,對管理茶園更是頗具想法,「我改用的除蟲法是『一物剋一物』,曾有專家告訴我草螟和螳螂專門吃蟲,我買了400隻母螳螂、100隻公螳螂放進茶園,現在園子裡有很多螳螂,蟲子越來越少,也漸漸達到生態平衡。」
李家過去沒有製茶廠,父子倆採茶後,都是跟魚池當地的「廖鄉長紅茶故事館」租用製茶設備,李韋梆說:「我們要在住家旁蓋自己的製茶廠,好不容易最近建照下來,希望明年初能完工。」
採茶阿姨都是清晨6點多就到茶園工作,一到採茶季,採茶工非常搶手。問起與父親的互動,李韋梆不諱言父親早年作為對他造成影響,「我對爸爸還是會有該有的尊重,但回到故鄉是為了照顧媽媽,當年媽媽為了我和弟弟忍耐,現在弟弟從事運輸業,都在外面跑,我覺得自己應該回家陪在她身邊。」
至於施鳳滿雖抗拒入鏡,但從她總是靜靜地陪伴李松連拔草、整地看來,2人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老夫老妻。
李韋梆笑了笑:「我媽很傳統,而且年紀都大了,只想好好過日子!」他舉杯一仰而盡,強調台茶18號比早期流行的阿薩姆減去不少苦澀,他不經意問:「有沒有喝到一種回甘的滋味?」我點點頭,他說的,應該不只是茶,而是這家子的人生況味。
靜置萎凋:置放萎凋槽中,以送風方式讓茶葉走水;夏季約需8小時,秋冬約需10~12小時。
揉捻解塊:放進機器揉捻約半小時去除菁味,置入解塊機鬆開茶葉並降溫,如此反覆2次。
補足氧化:置入溫度27~28度、濕度92%的氧化室,讓一心二葉的茶葉完全變紅。
乾燥烘焙:將氧化的茶葉放入乾燥機,先以溫度105度進行烘焙後,再以95度第2次乾燥。
1.靜置萎凋2.揉捻解塊 3.補足氧化4.乾燥烘焙顧客這麼說:認同有機栽種理念
十八養場飼養雞隻的過程全程不用藥,而是在飼料中加入茶葉,希望藉由茶的兒茶素增進雞隻抵抗力;會選用達摩紅茶的主因,是認同他們種植紅茶的理念—茶樹跟大自然共生,多年來皆以有機栽種的方式呵護茶園。特別的是達摩紅茶的味道有特別的薄荷肉桂香,可顯著增加雞肉蘊含的香氣。可惜目前的包裝缺乏設計感,建議可加強包裝的設計和行銷,吸引更多人認識。
(台中十八養場經理 蔡俊興)
永瑞駐達摩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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