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錫不是第一次收到包裹。
這卻是突如其來，令人毫無防備的驚喜。
在自家客廳，奕錫準備開啟這份包裹。出於天生的偏執，特地將包裹擺得方方正正，與拼木地板的接縫對齊。
正如每個拆封包裹的步驟，奕錫將美工刀刀尖對準黏貼紙箱的膠帶。輕握美工刀的手指指節分明。以男人的手來說，他擁有修長好看的手指，不帶粗糙厚皮，指甲亦修剪乾淨。
刀尖筆直劃過紙箱，黏緊的紙板之間綻出裂縫。
裂縫下是等待被揭曉的黑。奕錫打開紙箱。夾在緩衝用的氣泡紙內部的，是另一個更小的紙箱。顯然寄件人有幾分細心。
同樣的步驟之後，他再一次拆開紙箱。與驚喜同時面世的是撲鼻的腥澀惡臭，聞起來像曝曬發臭的死魚，一再往鼻腔侵入。
奕錫下意識往後急退，卻沒逃出異味肆虐的範圍。臭氣仍然穿透指縫，一再染指嗅覺受體。
奕錫捂鼻皺眉，好久以後才謹慎探頭，試圖看清楚內容物的真面目。
一灘褐中帶紅的乾涸血漬，狂放地灑滿紙箱。
居中是幾片染色的衛生棉，浸飽的經血已經凝固變乾，把衛生棉牢牢黏在箱底。另外還有覆滿髒污的按摩棒，像一條被惡意遺棄的陽具，癱躺在衛生棉上。
奕錫噁心地別開視線，瞥見黏在紙箱裡的另一樣驚喜。
一張滿是皺痕的條紋筆記紙上，有歪七扭八的血字。
好想好想好想要你……
我要佔有你……
每天都要你進入我的身體……
看見這段訊息，讓奕錫的眉頭要比那張慘不忍睹的條紋紙還皺。洶湧的反胃感迫使他衝入浴室，彎腰往馬桶嘔吐。
連續用力的強迫乾嘔，讓奕錫幾乎痙攣，可惜嘴裡只擠出酸水。排解不掉的灼酸與噁心感咽在喉頭不散，讓他連連咳嗽。
奕錫按住洗手台，摸索到水龍頭。轉開。掌心捧滿水後毫不猶豫地把鼻子泡入，直到憋不住氣下意識呼吸，吸進滿鼻子水狠狠嗆著，弄得又是咳嗽又是噴嚏。
暫時平復後，奕錫慢慢站直。
一種鮮少展露的，銳利如手術刀的眼神出現在奕錫臉上。
他直視鏡中倒影，好像要把面對面的自我影像血淋淋剖開。滿是鮮紅色血絲的眼珠之下，有不健康的黑眼圈。
奕錫不禁疑惑，鏡中人究竟是誰？這個疲憊而狼狽的臉孔是誰？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凝視好久以後，才有他苦澀的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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