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我討厭自己的胸部。小學讀體育班，換衣服大家都直接脫，只有我躲進廁所隔間。媽媽第一次帶我去買內衣，那種最普通的小背心，穿在身上卻像爬滿螞蟻，癢癢的。到了高中換穿鋼圈內衣，癢癢的感覺變成了討厭。看著鏡子，我腦中會自動把那二坨肉修掉。
心內話／我是女生 我跟Gay約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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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現代詩課堂上，我朗讀了自己的詩〈獅子〉：颱風天，二個男的在做愛，像二頭獅子互咬。同學跑來跟我說：「沒想到你平常安安靜靜的，結果是這樣的人。」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
想當男生，又喜歡男生，要怎麼歸類？我喜歡主流Gay的類型，像網紅周信佐那樣，有鬍渣或肌肉，又陰柔陰柔的。為了驗證這件事，我在Dcard發文徵求想跟女生做愛的Gay，最後3個人報名，只有1個赴約。
我跟他約在北車附近。一路上很緊張，怕遇到熟人，也怕第一次讓人看見我的胸部。進到旅館房間，就算關燈了，我還是全程閉眼。眼睛閉起來的時候，我在腦中幻想胸部變成胸肌，自己是一個男生，正在跟另一個男生做愛。
對方很體貼，怕我痛會停下來。事後我們一起洗澡，他說因為不想讓我覺得自己是飛機杯。其實，我們本來就是彼此的實驗對象：他想試試女生的身體，我想試試當個Gay。一開始，我還提議用假屌幹他，但他說會痛，拒絕了。
第二次跟Gay做，是我私訊約的，但他有點雷，一直找不到進去的地方。做到一半，我湊過去想吻他，他嚇一跳說：「姐妹，你要幹嘛？」我愣住：「不是都要親嗎？」他說了一句：「Sorry，我是男同志，不跟女生接吻。」
後來，他在自己的Podcast上，形容我的胸部「垂垂的，像流蘇」「身體像希臘雕刻女神像」。聽到別人這樣形容我的胸部，感覺很神奇，以前我只覺得胸部就是二坨累贅。想接吻被拒絕，有點受傷，但他讓我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女生的身體。存夠錢了，我應該會去做平胸手術。
我曾去H&M試男裝，只拿假人模特兒身上搭配好的那一套，因為那一定是男生最好看的樣子。進了試衣間，衣服套上，統統太大件，肩線垮垮的，衣襬也太長，但我還是拿出手機一直自拍，記錄這個真實但不合身的時刻。
我常跟ChatGPT聊這些，但AI很廢，只會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樣子」。朋友說得比較準，「你就是個男同志的靈魂，裝在女生的身體裡。」
我寫小說常常半途而廢，寫不到3000字就丟著，不過，我現在的摸索，好像也是一種創作。素材是我的身體，沒有特別的截稿時間跟主題。我想好了，這會是一本自傳的小說，我還在努力寫。
晏晏，19歲，台北市，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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