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祥番外篇】寧可熱死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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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祥在小農市集上演出,歌和歌的中間很認真和觀眾閒聊,親和力十足。
林生祥在小農市集上演出,歌和歌的中間很認真和觀眾閒聊,親和力十足。
採訪林生祥前,被特別提醒要帶環保筷,因為他看見別人使用免洗筷,可能會不開心。他總給人容易不開心的印象,憤青似的,好像路見不平,就非拔刀不可。碰面時我立即提起此事,他笑了說:「沒有那麼誇張啦,我知道這無法勉強。」姿態和語氣軟得和想像全然不同。
其實前一天在高雄博二特區看他表演,就知道他縱使生命曾遭逢困頓,對人、對音樂,還是有極大的熱情,而且唱起歌來魅力十足,確實不受言語影響,幾乎每一首歌都安排了和觀眾合唱的橋段。
歌和歌的中間,則講許多話,內容極生活化,如歌單的解釋:「今天的活動跟小農有關,大家都好開心喔,都在樹下野餐,所以我準備了一些跟吃的有關的歌。我覺得吃好重要,因為每天都要吃。」
或者美濃農產品廣告:「今天有很多農友來擺攤,也有來自美濃的。美濃的特產有水蓮,然後到了冬季有一個主力的產品叫做橙蜜香番茄,再來接下來兩個禮拜,大家很期待的叫做白玉蘿蔔。我們都有種白玉蘿蔔,所以每年都會跟我的小孩有很美好的拔蘿蔔的時光……」
或者歌曲典故:「〈仙人遊庄〉這首歌,仙人指的是我們庄頭裡有一個人智能不足,沒有辦法在社會上謀得一份職業的人,我們庄頭給他一個很特別的名稱叫做「仙人」,很美吧?我們庄有個仙人是會在廟會的時候幫忙敲鑼打鼓,掃地,那個人其實是土地公養的,就是整個庄頭要養他,他去別人家幫忙掃地,主人要包兩百塊給他,那是他的賺錢方式。」
或者教育哲學:「小孩盡量玩泥巴,成長都會很美好,這是我自己親身經歷,我真的這麼覺得。去玩泥巴玩沙都很好。」他對女兒「阿kiki」真的很好,女兒已經四年級了,最喜歡卡通角色杯麵,放學回家後,抱著爸爸也像抱著暖暖又軟軟的杯麵。
林生祥想做電影配樂,《大佛普拉斯》就找上門,且2項金馬入圍全中,毫不愧對他得獎專門戶的紀錄。
演唱時,他像燈泡開關打開,渾身發亮,隻身站在舞台上也沒有冷場。但下了舞台,開關關了,那些對自己懷疑的陰暗面又跑出來。他曾跟馬世芳說,自己那麼早離開台北,那些在live house表演的樂團他都不認識了。他不覺得音樂只能在台北做,但仍在意年輕樂團怎麼看他,得到的答案是:「他們覺得你非常神祕,覺得你不在城市裡,也不在live house,怎麼生存下來?」
生存之道也沒什麼,就是有表演就盡量去,有工作就盡量接。他是幸運的,來找的案子很少勉強他改變,有時甚至能呼應他對宇宙下的訂單。表演時他神祕兮兮地說要和大家分享一個祕密,原來他其實從不知道金馬獎也有音樂相關的獎項,是有一年看到四分衛的阿山上台領《一首搖滾上月球》的最佳電影歌曲,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獎,那時就想:「有一天如果我能做電影配樂,一定也要來一首電影片尾曲。」
然後《大佛普拉斯》就找上門了。訂單實現了,他順利出貨,也入圍了最佳電影配樂和最佳電影歌曲兩獎項。而且,他還是在一個月內就完成了全部的作品。
到底為什麼要拚成這樣?林生祥以北野武為例,說他談自己的工作那麼密集,跟那麼多人磨擦生熱,「別人看他是發光發熱,可是他只覺得我快熱死了。」表演多、工作忙,難免犧牲和孩子的相處時間,但可能是低潮時沒有表演、成天處於關燈狀態,真的太可怕了,他讓北野武代替他回答:「但如果能選,我寧願選擇發光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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