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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神4】大家庭裡的媳婦 社工情緒壓力多來自政府官僚

陳怡芬認為,孩子被安置後回到原生家庭,若遇危機,要不要再次安置,是最大難題,「安置對孩子是很大的傷害,但又擔心不做會有更大傷害。」
陳怡芬認為,孩子被安置後回到原生家庭,若遇危機,要不要再次安置,是最大難題,「安置對孩子是很大的傷害,但又擔心不做會有更大傷害。」
有次郭可盼半夜接到電話,個案準備跳樓,「我立刻去他家,找他喝飲料,那個moment過去,他被壓垮的時刻就過了。我當然不希望他死,但我覺得人不是只要活著,而是要活得好,誰都不是誰的拯救者。」她停頓一下說:「萬一他還是跳了,我會很遺憾,但那就是他的人生,我只能陪你走一段,不讓你那麼孤單。」她理解到自己的限制,因此能喘口氣,勉強抓到理想與現實的平衡點。
她也坦承,面對個案的海嘯捲起,她常常也不知該怎麼辦,「只能陪陪你、看看你,但我什麼也不能做。」有時她還要走進精障者家庭,一個人的苦尚可聆聽,一家人的苦,卻是不給彼此空間,尖銳衝突造成更多傷口,「我常覺得自己像個裝滿眼淚的瓶子,要等眼淚蒸散,我才可以生活。」
郭可盼強調,精障犯罪者在精障族群中是少數,在所有犯罪者更是少數,但因某些案件被不斷渲染,讓社會大眾放大了對精障者的恐懼。
43歲的陳怡芬,有20年兒少保護和寄養服務資歷,是我們採訪到最資深的社工師。她媽媽是幼保員,從小在育幼院環境長大,喜歡與孩童相處,但她認為兒少保護服務,很多時候是在跟家長溝通,「有時家長的期待,不見得是孩子的期待,我們要同時滿足兩邊。」小孩可塑性高,不易溝通的反而是家長,她常會被嗆:「妳比較厲害,那小孩給妳教啊!」有次,遇到一個媽媽長期疏忽、無法照顧小二的孩子,她把孩子安置在寄養家庭,結果,「那孩子覺得,我是拆散他和媽媽的壞人,多年後看到我,眼神完全拒絕我。」
她自認,社工雖然有專業,但跟人工作不可能永遠帶著專業,很容易把自己放進去,超過界線,因此腸躁症、頭痛、睡不好、做惡夢都是常態。她看過無數孩童家暴悲劇,「帶孩子外出會神經緊繃,過度警覺,不敢讓小孩離開我的視線。」但她有一套自我調適的理論:「工作都有創傷,我會去意識到那個創傷。如果一個很好的助人工作,卻把自己陷在裡面,本來有價值的工作,忽然覺得沒價值了,這不是很可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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