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國鑫
長年深耕台灣客家研究,專注客家歌謠與客家議題,現任教於新竹縣內思高工
害羞的孩子,卻總被推到最前面
那一年我來到桃園楊梅瑞埔國小訪問了校長謝金露,他是許信良國小時期的導師。多年後他回憶起這位學生,謝校長仍語氣篤定地說:「其實,信良是一個非常害羞的孩子。」
謝金露自師範畢業後,分發至中壢大崙國小,擔任三年級的級任教師,而許信良正是他班上的學生。謝金露回憶,開學不久,班上選舉班長,幾乎全班一致推選許信良。然而,第二天信良卻託同校任教的叔叔向他求情,希望不要擔任班長,理由只有一句:「不好意思。」結果,他在三年級時沒有當成班長。
然而,到了四年級,情況依舊。全班再次一致推選許信良,他仍舊害羞地請叔叔說情。這一次,謝校長沒有答應。信良於是提出一個折衷條件:只在教室內擔任班長,出了教室便不願意。老師只好點頭。
五年級時,信良再度全票當選班長。這一次,他沒有再請叔叔出面,而是親自向老師說明:室內、室外都願意擔任班長,但全校朝會時不願意站在前面喊口令。到了六年級,因謝校長服務三年期滿調校,這段師生緣分才暫告一段落。
河灘上的水牛,樹下的書生
多年以後,謝金露仍清楚記得另一幕深刻的畫面。四年級時,他前往信良家進行家庭訪問,騎著腳踏車在顛簸的石子路上一路晃到許信良家。信良的父親告訴他:「信良掌牛去了。」
來到河灘,只見三條大水牛低頭吃草,而許信良卻坐在樹下安靜看書。看的不是童書,而是《春秋戰國》、《紅樓夢》之類的古典書籍。謝金露當時心中一動,暗自斷言:「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會做大事。」


從不被看好 到堅持主持正義
日後,當許信良準備參選省議員時,第一個拜訪的對象,仍是這位昔日恩師。謝金露直言勸阻:「不要選啦,選舉要花很多錢,還不如把家裡那兩甲多田留著。」
然而,信良回答得很平靜:「這是黨部提名,不會花很多錢。」見學生心意已決,謝金露也只好轉而全力支持。
數年後,許信良再度前來,這一次是要參選縣長。謝金露再勸一次:「這次更不要選了,脫黨是選不到的,還是留著田比較實在。」
許信良仍然堅持。他說,他要出來主持正義,選民會支持他。選舉結果證明了他的判斷——他高票當選。
權力之前,仍選擇清白
談到許信良從政後的表現,謝金露喝了一口茶,也點起一根菸,吐了一口煙後下了結論:「不論是在省議員任內,還是縣長任內,信良都主持正義,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有人送禮,他一概不收,反而請人把資源拿去幫助貧苦的人,這真的很難得。」

始終不變的,是那份靦腆
當年那個在河邊掌牛、在樹下讀書的少年,歷經一次又一次政治風暴與江湖風波之後,依舊站在公共舞台上。只是,每一次我們在電視螢幕或人群中看見許信良,仍能察覺他身上那幾分內向與掩飾不住的害羞——這份氣質,從童年到白髮再到沒髮,似乎從未改變。不知道,您是否也注意到了?
談及許信良,不得不提1977年的中壢事件。以1977年桃園中壢為時空背景的電影《那張照片裡的我們》也在12月24日正式上映。這部作品,將帶我們重新回到1977年的台灣,回到中壢,理解電影「該張照片肚个𠊎兜」發生什麼愛情故事,也理解這位被稱為「I人」(內向型人格)的許信良,究竟在歷史的關鍵時刻,做了什麼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