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08 10:46 臺北時間

一生只開一次花 塔利波特棕櫚迎來壯麗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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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
一生只開一次花 塔利波特棕櫚迎來壯麗終章

【於慶中/綜合外電報導】南半球正值春末夏初,里約熱內盧的一片金黃色的巨大花序從天而降,宛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成為整座城市的焦點。這不是尋常的花,是來自南亞的稀有棕櫚「塔利波特棕櫚(Talipot palm,學名Corypha umbraculifera)」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盛開。開花後,這棵巨樹將耗盡所有生命力,悄然走向死亡。

路透報導,塔利波特棕櫚原生於印度與斯里蘭卡,被譽為「棕櫚之王」,是世界上已知葉片最大的棕櫚樹種。成熟植株可高達20公尺以上,單片葉子展開時直徑可超過5公尺,像一把巨傘遮蔽天空。它最引人注目的特點,在於極其漫長的生殖周期:從發芽到第一次開花,通常需要30至80年。當它終於決定繁衍後代時,會從樹頂抽出高達數公尺的圓錐狀花序,綻放出數百萬朵細小白花,結出成千上萬顆果實。完成這場壯觀的「世紀綻放」後,整株植物便會枯萎死亡,完成一生一次的「單次生殖」(monocarpic)使命。

這一批塔利波特棕櫚,是由巴西傳奇景觀建築師馬克思(Roberto Burle Marx)於1960年代親自從南亞引進,當時他正打造里約熱內盧最具代表性的城市公園「弗拉門戈填海公園」(Aterro do Flamengo)。部分植株後來被移至里約熱內盧植物園(Jardim Botânico do Rio de Janeiro)繼續培育。數十年後,它們終於在2025年的春天,集體迎來了這場「一生一次」的告別演出。

里約植物園活體收藏策展負責人伊達爾戈(Thais Hidalgo)表示:「這棵棕櫚把所有能量都投入這一次繁殖,開花後約一年,它就會自然死亡。葉子會逐漸枯黃,整株植物就結束了生命」。植物園內目前共有3株塔利波特,其中2株正同時盛開,巨大的金黃花序從高空垂下,散發淡淡香氣,吸引無數遊客駐足拍照。另一株僅種植一年,還需耐心等待數十年才能見證下一次奇蹟。上一次植物園內塔利波特開花,已是2010年的事。

而在弗拉門戈公園,塔利波特群落數量更多,但並非全部同步開花。伊達爾戈解釋,環境條件如光照、土壤濕度與氣候變化,都會影響個體成熟時間,因此同一批種植的樹木也可能陸續在不同年份開花。

雖然塔利波特棕櫚一生只開一次花就死亡,但它在原生地的印度南部、斯里蘭卡以及引進地的熱帶生態系統中,扮演了極為重要的「短暫卻爆炸性」的生態角色。一株成熟塔利波特開花時,可產生數百萬朵小花、隨後結出數十萬到上百萬顆1至2公分的果實,對鳥類、蝙蝠、松鼠、猴子、野豬、果子狸等動物來說,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盛宴」。特別是斯里蘭卡的紫臉葉猴、印度巨松鼠、黑頭鳥等,都會在開花結實期大量聚集,短時間內獲得極高熱量與營養。

塔利波特花序散發強烈甜香,夜間特別明顯,吸引大量蜜蜂、夜蛾、蝙蝠前來採蜜與授粉。特別是印度巨馬蜂(Vespa tropica)與多種獨居蜂會在花期大量繁殖,間接支持更高層次的捕食者(如蜂虎鳥)。而枯死後直徑逾1公尺、高20–30公尺的巨大樹幹長期屹立不倒,形成「站立死木」,成為樹洞鳥(如犀鳥、啄木鳥)、蝙蝠、昆蟲的棲息與繁殖場所。倒下後的樹幹在熱帶雨林中分解極慢,可持續10年以上,提供真菌、白蟻、甲蟲等分解者的長期食物來源,促進養分循環。單片可達5至7公尺的巨大枯葉掉落後覆蓋地面,抑制雜草、保持土壤濕度,成為兩棲類與無尾目昆蟲的避難所。

在印度西高止山脈與斯里蘭卡濕地區,塔利波特被視為原始熱帶雨林的標誌性物種。它的存在通常代表該區域人為干擾較少、林冠完整,因為它需要數十年穩定環境才能完成生命周期。當塔利波特族群持續開花,代表該片森林生態系統健康且連續。它的果實雖小,但數量龐大,主要靠重力散布與動物搬運。部分種子會被帶到數百公尺外,甚至被鳥類帶到光隙地帶,有助於在森林空地上建立新的族群,促進森林自然更新。

塔利波特棕櫚是一種單次結實植物(Monocarpic plants),一生中只進行一次開花與結實(繁殖),完成後整個植株(或地上部分)必然死亡。與一般植物「每年開花多次」完全不同,它們把所有養分與能量累積數年甚至數十年,然後一次全用光。

單次結實植物其實並不罕見,常見的「短命型」有大多數人熟知的一、二年生植物,如水稻、小麥、芝麻、向日葵、油菜、萵苣,生命周期約1至2年,開花結果後自然死亡。而「長壽型」往往活幾十年到上百年才開一次花,如30至80年開花一次的塔利波特棕櫚、(30–80年開花一次,開完開始死亡)、馬達加斯加的「自殺棕櫚」(Tahina spectabilis),以及許多種竹子,可活15至120年,一次全林開花,開完全體死亡。

死亡並非塔利波特棕櫚的終點。植物園的工作人員會在母株枯死後,從基部將其鋸斷,促進周圍萌發新苗,讓這稀有樹種的生命得以延續。這些新生的幼苗,將在里約的熱帶陽光下緩緩長大,或許在半世紀後,再次為這座城市帶來另一場金黃色的盛宴。畢竟有些美麗是值得用一輩子去等待的。

更新時間|2025.12.08 11:00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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