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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內話】想要一個安心說話的地方

高中升大學那年暑假,我想環島,在「背包客棧」認識一位男網友,決定一起旅行。他對我的舉動愈來愈曖昧,我有點小暈。後來才知道:靠夭!他有女友。但3人逐漸變成朋友,某次他們吵完架,他在車上要脫我褲子,我說不要,但他繼續,沒有人教過我該怎麼做。回過神來,我擔心他女友知道怎麼辦?覺得她很可憐。
上大學後,我們在外共同租屋,變成室友。他開始以上位者的姿態控制我的交友和行動,我的課表作息必須貼在房門,手機要開定位,對話紀錄也被一一質問。他說他有黑道背景,逼迫我交出身分證正反面影本,如果我反抗,他就恐嚇要讓我在學校黑掉,我那時才18歲,真的嚇壞。他逼我簽600多萬元的本票,我想辦法拖延,假裝睡覺,他女友把我搖醒,叫我趕快簽完去睡,原來她從頭到尾都知情。男生是棒子,女生是胡蘿蔔,我反而深陷其中,真的簽了。
你看到我手上這個疤了嗎?有次,他說要剁掉跟我聊天的男同學的手,我衝去廚房拿刀割手,說:「我先斷給你。」房門也不能鎖,他下手時機通常是半夜1、2點,我每天都很忐忑,不知道這個人今天會不會來?如果他來了,我心裡還覺得僥倖,心想:他走了,我就安全了。
侵害時間長達半年,直到我無法再忍受。我偷偷聯絡同學,請同學幾點幾分在學校某處等我,然後通知系辦、報警。在派出所做完筆錄,櫃台女警對我說:「怎麼那麼傻?女生要好好保護自己。」可是她不是訊問我的人,怎麼會知道過程?偵查時,檢察官的態度很像在審問犯人,問我:「妳可以開門跳車、抓他打他,為什麼沒有?」他覺得我不像被害人應有的行為舉止,案子後來不起訴。
報案隔天,家防中心的社工打電話給我,問我需不需要協助?我說應該沒有,學校有派心理師給我,我就被結案了。回到學校,導師告訴我:「這件事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講,連最好的朋友都不要。」心理師坦承他不熟悉性暴力議題,每次晤談講完50分鐘,他就問我:「然後呢?」
我沒辦法找到一個說話的地方,感覺很孤單。我嘗試跟朋友們講,有的人哭得比我還慘,有的人覺得就只是個story,沒有得到很好的回應。我寫小說、學拳擊、修法律課,大五當助教時開始練習對班上學生述說、在臉書上「出櫃」,也認識獨立書店「無論如河」的老闆。她常在書店舉辦姊妹會,我發現社群的力量好像是可行的。有時,陌生人的支持比朋友或自以為了解的人更有力量,曾有人告訴我:「如果妳想說,我很樂意聽。」沒什麼多餘的話,一個安心的感覺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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